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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居然可以全身心去相信身边的这个人。
  明明我没有那段他如视珍宝的记忆,也许我都算不上那个属于他的奥露艾塔,却依旧用那样的眼神注视着我。
  真是奇怪的人。
  真是奇怪的人类。
  身体却残留着记忆的痕迹,像是断掉脑袋的昆虫时不时发出疑似存活的讯号。
  每一分每一秒,身体里的血液流淌,记忆更新,呼吸的空气也通过肺部交换着。
  呼入又呼出。
  上一秒的我,下一秒的我。
  就像是一直处于杀死上一秒自己的轮回,吞食自己又成为自己。
  奇妙的人类,奇妙的念能力。
  明明我只是将所想到的线索说出,可是线却自己连了起来,最终指向一个我自己都没有完全把握的地方。
  第六感这样诉说。
  失忆之前的自己留下证据。
  解密游戏的真相即将浮出水面,而线索的关键人物将带领着你前往致胜法宝的所在地。
  我的成分。
  吞食掉自己的毛发、血液、组织……
  究竟何时留下了这样的东西,足以将此刻棋局翻盘。
  我侧眸看向糜稽的方向,而他脸上胜券在握好像什么都难不倒他,但是手指尖的微微颤抖却暴露出他的一丝不安。
  “如果无法恢复记忆呢?”我难免好奇。
  糜稽听见我的问题,侧过头看向我的方向,直直注视着我的眼眸像是在确定我是否认真一般。
  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下一秒却露出了毛骨悚然的笑容。
  黑漆漆的瞳孔注视我的时刻便有种被野兽盯上成为猎物的错觉。
  “那又怎样?你永远都属于我。”像是宣言。
  或者说是犯罪预告。
  看来那未必是我的错觉。
  对方是认真的。
  我被什么可怕的东西盯上了。
  “那还真是令人期待。”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这样回答。
  房间的大门应声打开,昏暗的房间里只有电脑幽幽的蓝光亮起,隐秘的角落暗处一只触手触碰到玻璃的边缘小心翼翼探出头,下一秒敏锐的动物便立马缩回原处,不再奢求那冷酷无情的主人赐予食物,只求不要在动怒的时刻迁怒于它这只可怜的章鱼。
  手办。
  柜子。
  地毯与沙发。
  板凳和游戏机。
  记忆里没有查询到这些物品的信息,但身体却感到莫名的熟悉。
  这里,是留存各种回忆的地方。
  不是新手村,而是游戏里的……
  刚刚还站着身侧的糜稽以一种相当灵巧的速度绕过房间里杂乱的摆件,来到电脑桌的面输入几个按键,层层密码之后蓝光亮起,从电脑后面的墙壁机关响起露出真实面目——一张张照片显露在我的眼前。
  “我不是跟踪狂。”他狡辩。
  我:“我什么都没说……”
  他嘴硬:“哦。”
  明明全是我的照片。
  真是口是心非的人类。
  糜稽背对着我的方向伸出手揭开一张疑似我的入职证件照,按下几个密码之后指纹虹膜各扫描一遍,终于拿出了一个小保险箱。
  致胜法宝就在其中。
  到底是什么珍宝,可以这样去保护下来。
  我隐隐约约感受到某种联系,而体内的不明之物也在暗自骚动像是感受到了什么威胁。
  凝固的血液,暗色的红。
  那是什么?
  我的心脏开始如同坏掉的机器开始轰鸣,难以置信又不知作何声音。
  失忆之前的我,你究竟是猜到了什么?
  居然敢做出这样子的豪赌。
  吞食自己的一部分。
  所谓的致胜法宝。
  “……你的头发。”保险箱打开,一双手将其递过来。
  话语不含任何情绪,而我此刻却下意识看向他的眼睛。
  灵魂在颤栗。
  也许是在难以置信。
  为什么要留下这种东西?
  为什么要将它放入保险柜里?
  还有……
  为什么失忆之前的我会如此笃定自己的胜利?
  第六感,还是其他的什么。
  信任,喜爱?
  话语无法表达,我只是伸出手拿出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剪下来的头发。
  深色的暗淡的血液凝固,赤红的燃烧的头发不变。
  体内的火焰骤然加剧灼烧,耳畔的杂声也不再骚动。
  解谜游戏的胜利。
  吞食。
  吞食最初的自我。
  红色的巨蛇吐舌喷火怒吼,浑身被灼烧着的疼痛感被掌心那正在融入的发丝所抚平,以最快的速度开始向上蔓延着,如同被圣泉洗涤被血液浇灌,以过去的自我为养料焕然一新。
  山神的诅咒。
  依旧可以听见它的怒吼。
  【无耻的人类,我们明明是交易。】
  蠢货。
  这可是不折不扣的战役,败者就应该乖乖听话。
  吞食掉它,成为我自己的一部分。
  为我所用。
  我才是,身体真正的掌管者。
  唯一的主人。
  紧闭的眼眸重新睁开,昏暗的房间内一抹亮色的绿将眼底的阵阵涟漪没入水中,火焰般的赤红燃烧夺目最终归为平静。
  紧张的某人站在原处,紧紧注视着眼前的一切变化——额角的汗珠、微颤的睫毛、抿住的嘴唇、握紧的双手、交缠的念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