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到楚弋是年底那天，她和室友在外聚餐，小小的包间里格外热闹，有两个室友带了男朋友，还有一个带了自己的朋友，席间手机亮起，是楚弋发来消息，问她人在哪里，江芜如实告知了餐厅位置，那边只回了一句“知道了”，就没再打扰。
聚餐结束后，他们提议去市中心最热闹的地方跨年，江芜看着窗外熙攘的人流，有些担心零点过后打不到车回学校，正犹豫时，一个室友笑着挽住男友的手臂，打消了大家的顾虑：“放心吧，我男朋友早就订好了附近的酒店，结束之后走几步就能休息啦！”
江芜其实并不喜欢去人挤人的地方，但又不愿扫了大家的兴致，便也跟着去了。
广场上人潮汹涌，江芜被两个女生室友一左一右挽着，随着人流缓慢移动，四周是鼎沸的欢声笑语，喧闹得几乎听不清身边人说话。这时，她口袋里的手机响了，可被人夹着，根本腾不出手去接。
直到被人群裹挟着走到一处稍微开阔的角落，她才终于有机会拿出手机，未接来电显示着楚弋的名字。
江芜想了想，回了个消息过去解释刚才的情形。
楚弋几乎秒回，问她具体在哪儿。江芜把定位发过去后，他很快回复，“我过来找你？”
江芜有些意外，指尖在屏幕上停顿，“你一个人？”
“嗯，刚和朋友吃完饭，现在一个人。”
楚弋是在近一小时后才找到她的，当时江芜就在人堆里，他上前抓住她的手腕，很轻松的把人往自己身边扯。
“哎，你男朋友？”身旁的室友提高声音，好奇地问。
“啊？”周围的音乐声，欢笑声太过嘈杂，江芜没听清。
但楚弋听清了，他只是低头笑了笑，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温热的手指顺着她的手腕向下，自然地滑入她的掌心。
“想继续留在这里吗？”楚弋俯身，嘴唇几乎贴着江芜的耳廓问道。
江芜环视四周摩肩接踵的人群，轻轻摇头，“人有点太多了。”
“那我带你出去？”楚弋握紧她的手。
“好……”她顿了顿，“等我一下，我去和她们说一声。”
江芜和室友们简单说明后，大家都心照不宣地笑着应允了，毕竟虽然没明说，但也能看出两人之间的关系。
从拥挤的人潮中脱身，清冷的空气瞬间涌入肺腑，江芜顿时觉得连思绪都清明了许多，但随之而来的问题是，现在去哪呢？
下意识地看向楚弋，他似乎看穿了她的犹豫，笑一下，“我送你回去吧，也够折腾的了。”
但是路上的车堵得一眼望不到头，江芜摇了摇头，“我……打电话问问室友，他们有在附近订了酒店。”
楚弋抬头看了一圈，从他的表情看出来是对环境的不满意，然后直接了当的说，“去我那吧，离这也不远，你现在打电话过去，他们也不一定看。”
江芜还在犹豫，楚弋却自然地牵起她的手，带着她往前走去，手心里传来的温度让江芜微微一怔，恍惚间抬起头望向他线条分明的侧脸，一个没头没脑的问题就这样脱口而出，“我们就牵手了吗？”
楚弋侧头目光深深地望着她，“确实。”他低声承认，嗓音里带着一丝认真的反省，“是我太直接了。”然而交握的手却没有半分要松开的意思，反而问起，“那我可以牵你的手吗？”
“这算什么嘛？”江芜感觉自己的逻辑快要被他搅乱了，“如果我答应了，是不是就默认我们在一起了？”
“那你答应吗？”楚弋攥紧她的手，“我确实希望你真心接受我，但我又觉得这个过程好漫长，这期间你会遇到形形色色的人，比我优秀的那么多，你要是把我pass了我怎么办。”
“是，比你优秀的确实很多。”
“喂，”楚弋被她逗得哭笑不得，紧绷的神情瞬间破了功，“我谦虚一下，不用这么顺着我的话说啦。”
江芜笑了，看他说，“你写的那些我看完了，我想说的是，世界上确实有很多人，但大多数和我们都没有没关系，我能遇见的大概也没有像你一样那么能碎碎念的。”
她回握住楚弋的手，“这几年我已经把你排除在我的生活之外了，过去的好与不好我早就没有去想，那样太浪费时间了，所以，你说要重新开始是我意料之外的事情，你要问我那时候对你的感觉就是没有感觉，你不在我的规划里。”
“那现在呢？”楚弋眼里的期待暴露无遗，而后又泄气道，“算了，你还是不要说了。”
“真的不说吗？”江芜抬起那双黑亮的眼睛，清晰地看到楚弋紧张地吞咽了一下，不再逗他，轻声道，“我想说的是，规划从来都是跟着生活的改变而调整的，如果你不介意……从现在开始，我可以把你算进来。”
楚弋听清了，卖关子似的蹙眉起来，嘴唇又忍不住扯起一个愉悦的弧度，“那我们算复合了吗？”
“嗯……”江芜也卖关子似的拉长尾音，楚弋忍不住了松开她的手，握住江芜的肩把她拉进怀里，“你自己承认的，你不许反悔了。”
回到酒店房间，暖黄的灯光将气氛烘托得有些微妙，率先遛进浴室洗澡起来，磨磨蹭蹭的一个小时才出去，楚弋坐在靠窗的沙发抬起头，“终于出来了，我还以为你后悔了，准备在里面过夜呢。”
“没……我睡了，你睡哪？”
“现在再订房间来不及啦，你睡床上吧，我睡沙发。”
江芜躺进被窝后楚弋才进浴室，他比较快了，二十几分钟就出来了，听着那响动，她下意识地把身体往被子里又缩了缩，屏住呼吸。
十几分钟后，灯啪嗒一下全灭了，她听见楚弋说晚安的声音，然后又是安静，几分钟过去江芜拉开被子探出头，看见楚弋睡在沙发，身上只盖了个小毛毯，想了想，出声喊他，“楚弋，你…你过来一起睡吧。”
没听到回应，但有悉悉簌簌的声音传来，紧接着，一个带着沐浴后清新气息的温热身体掀开被子钻了进来，毫不客气地伸手环住她的腰，将她往怀里带了带，楚弋将脸埋在江芜的颈间，满足地蹭了蹭，“好困……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