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苳动作僵了下——她怎么觉得,岑溪对她好像冷淡了许多。明明昨天岑溪还对她笑,给她买烤肠,宁愿不睡也陪她一起开车……
是因为她的那个请求吗?
这几天她对岑溪很热络,结交的意思应该很明显了,岑溪还是……不愿意是吗?
难言的失落和窘迫像盆冰水般倾倒下来,淋得她狼狈不堪。
她想和岑溪做朋友,的确算是个妄想,但她……也没错吧?
她闷闷地“嗯”了一声,还是坚持着把所有的纸箱收好捆好,并留下几个折叠起来备用,把里面不足三平米的空地收拾得干干净净,才低着头对岑溪说道:“我去城北进零食,那……我先走了?”
岑溪侧身过来看着她,两个人的视线对上。
没等岑溪回答,安苳便来了一通微信通话。
岑溪淡淡地转开头去。
安苳拿出手机,看到“张磊”两个字,竟然反常地有点烦躁。
烦躁,这种情绪,其实是很少出现在她身上的。
但现在,她却平和不下来。
然而,她还是努力让自己平和了一点——也许张磊找她真有事。
她看了岑溪的侧影一眼,往旁边走了两步,背过身去接起了通话:“喂?”
张磊:“安老板,昨天怎么没回我消息呢?我还挺担心你的。”
安苳“哦”了一声:“没事儿,我昨天有点累,睡着了而已。”
张磊:“我说呢。你现在还在沈城吗?”
说了半天,张磊其实没有什么事,只是一些闲聊,安苳木然地跟他说了几句话,就挂掉了通话。
岑溪微笑着给人介绍着手里的书:“都是正版书,这个版本已经不好找了。一本三折,买五本以上还有85的折上优惠……”
她声音好听,有几分主播的感觉,再加上疏离的气质,连带她手里的书也显得高档起来。
把这几个顾客送走,岑溪脸上的笑意淡了下来。
安苳已经走了,接了一个男人的电话之后就走了。
接下来的时间,岑溪和小嘉一直在轮流守摊位,晚上闭市时还要把放在外面的书收进去,锁好卷帘门。一天下来真是累得不行,岑溪也懒得再去想关于安苳的事,只想赶紧回酒店休息。
“姐,安苳姐去哪儿了?”打车去酒店的路上,小嘉疑惑地问道,“她去进货的话,还会回酒店住吗?”
岑溪支着额头,懒洋洋地说了句“不知道”。
她现在可没空管安苳。今天虽然卖出去了不少书,却仍然不符合她预期中的销量,租金以及她和小嘉吃住都是成本,她必须想办法把这批书尽快处理掉。
回到酒店,先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然后点了一份海鲜沙拉,边吃边想对策。
小嘉被她的沙拉吓跑了,一个人跑去楼下吃串串火锅。
没有小嘉打游戏骂人,房间里很安静,岑溪想得出神,以至于突然响起的敲门声把她吓了一跳。
小嘉怎么刚下去就回来了?没带手机?
岑溪不情不愿地起身打开门,却微愣了一下。
安苳站在门口,略有些局促地说道:“岑溪……我来拿我的东西。”
“哦。”岑溪点头,转身坐回沙发上。
安苳跟在她身后进来,带上了门,默默收拾自己的东西——一套轻便的睡衣,洗漱用品,还有用来提神的花露水和清凉油。
“你……去哪里住?”岑溪瞥了她一眼,问道。
安苳没有看她,低声回答:“明天要早起看货,直接睡货厢。”
安苳没心情装饰自己的形象,也没心情跟岑溪撒谎了。
她就是会睡货厢的,也可以忍受一天不洗澡。
她是个农村人,什么都可以将就。
岑溪没说话,手里的压感笔在屏幕上乱画。
她怎么觉得安苳在跟她赌气?
虽然不明显,但这种感觉挥之不去。
可是……赌这个气干嘛?睡货厢难受的是安苳自己,她又不会心疼。
不过,安苳这次也好歹帮了忙,她就这么一句都不挽留,是不是有些过分了呢?
“安苳。”岑溪转头看着她,说道,“我续了五天,你可以睡这里的。”
房间里安静了一秒钟,岑溪又补充了一句,“如果你想的话。”
安苳把清凉油塞进包里,动作顿了一下,低下头,眼眶竟然有点热。
来自岑溪突然的关心,让她有些委屈。
“岑溪……”她低头抠着背包拉链,带着一点鼻音,小心翼翼却又不太甘心地说道,“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要以后再说?”
她鼓足勇气,近乎执拗地问着这个问题,明明快三十岁的人了,应该懂成年人的潜台词,却还是想从岑溪口中得到一个不一样的答案。
她怕岑溪离开白石镇以后,就再也没这样的机会了。
岑溪深吸了一口气,手中的压感笔啪嗒一声掉在了屏幕上。
她起身朝安苳走过来,直视着安苳的眼睛,明明矮了几公分,却有种睥睨的气势,好像在对安苳进行审判。
“安苳。”她逼近过来,吐息扑洒在安苳唇畔,握住安苳的手,压在自己小腹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