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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修好了,好漂亮。”
  “等你的彩灯不亮了,还可以把这个纸给剪下来呢!”
  “这个小人和你一样好看!”
  小孩们叽叽喳喳地夸完这个小彩灯,齐齐转头看向坐在小板凳上的秦霁,一双双童真的眼睛发出钦佩的亮光。
  “姐姐好厉害。”
  “姐姐是做灯笼的吗?”
  “姐姐是画画的。”
  “可是她也会修灯笼呀。”
  他们叽叽喳喳地讨论一番后,确定了秦霁的身份——画画画的很好的做灯笼的姐姐。
  ……
  一个男孩从小圈子里探出头,走到秦霁面前,又看了眼她身后彩灯摊子上的老婆婆。
  他眨巴着眼睛,小声问,“姐姐,你明日还在这里卖灯笼吗?”
  小男孩的皮肤很白,说话的神态和秦霄尤其像,秦霄以前胆子小,和人说话就是这样乖乖的。
  秦霁看了看天边几颗泛亮的星子,时候已经不早了。
  “我明日不在这里了,你也想要一个画了小像的彩灯么?”
  小男孩害羞地点点头。
  更像她的好弟弟了。
  秦霁心里一软,伸手摸他的头。
  “笑一下,姐姐送你一个。”
  小男孩闻言惊喜地看着秦霁,迅速笑起来,亮出了边上的两颗虎牙。
  秦霁自掏腰包跟边上的阿婆买了个灯,又借来她的笔和染料,边看着这个小男孩,边给他的彩灯画小像。
  她已经在这儿坐了快半个多时辰,还不见陆迢找过来,今日随行的人这么多,不至于找不到这儿。
  仔细一想,或许是陆迢有意不想管了,毕竟她现在出身花楼,不好同家里长辈交代,丢了就丢了。
  她想着再等一等,画完这一副,若还不见他来,那自己就走了。
  虽然没做什么逃跑的准备,但平白少了两千两白银的重债人情,行路必然会轻松许多。
  不过一刻钟,小男孩接过秦霁的彩灯,眼睛都在高兴地放光。
  秦霁笑着揉揉发酸的手腕,后肩被轻轻拍了一下。
  回过头,是方才哭鼻子的小女孩。
  她举了个糖葫芦递到秦霁面前,小脸蛋笑盈盈的。
  “姐姐,这个是‘谢礼’,哥哥和我一起送你的。”
  秦霁接过,目光后移,才看见站在小女孩身后的青年男子。
  箭袖玄衣,墨发高束,身后还背着一柄弓箭。
  见秦霁看过来,他先是怔了怔,立即垂下头拱手对她行礼,“舍妹调皮,给小姐添麻烦了。”
  他弯腰弯到一半,忽而想起自己行错礼被父亲骂过,仔细回想着,左右手换了个位置,又觉不对,又换回来。
  许霖陷入纠结之中,几次重复后听到面前这位姑娘轻笑出声。
  他索性放弃这个动作,摸摸鼻子,盯着摊子一旁半落在地上的彩纱,不大好意思地说道:“总之,多谢姑娘。”
  半晌没等到回音,他抬眼,发现面前这姑娘一手捏着糖葫芦,一边挥手,是对着远处的小男孩在笑。
  “不用谢,萱萱很乖。”秦霁回头应他,弯身摸摸小女孩的头,仍是挂着甜甜的笑,“谢礼我收下啦,再见。”
  “姐姐再见。”
  眼见着秦霁转了身,许霖往前走了一步,“姑娘——”
  对着秦霁回头时些许冷淡的眼神,他结巴起来,“那,那边好,好像没路下去。”
  “这样啊……”
  许霖同她对视一眼,伸手挠耳后。
  “是,那边远处还住了几个猎户,姑娘一人若不是有相识之人,还是莫要乱走。我刚刚便从那儿回来,还同他们吵了一架。”
  秦霁点点头,见到了他手上的红痕。一面惆怅着不知往哪儿走,一面又觉得真巧,她刚刚也同人吵了一架。
  她苦中作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许霖见天色已晚,又只剩她一个好看姑娘独自在外,还有点好骗的样子,一时有些担心。
  “姑娘,这么晚了,你有无去处?”
  他说完见秦霁蹙起眉,忙道:“我叫许霖,年十九,家里是做园子的,离这儿不远处有我家的庄子,虽旧了些,但姑娘若不嫌弃,能给你住上一宿,免得嗯……你出什么差错。”
  许霖怕她不信自己,先自报了一番家门。
  金陵人但凡家里要修园子的谁没听过许家,当今有名的几幅园林图几乎都是出自许家人之手。
  就连当今皇上避暑的仰生园,也特请过许家的造园师,御赐的牌匾现在都挂在他们许府之上。
  他也不是为了自夸,纯属想自证不是个坏人。
  然而抬头看去,这位姑娘满目的茫然。
  秦霁大概懂了他的意思,许家在金陵应当挺有地位,他想说自己是个靠谱人,但秦霁确实不认识。
  天边夜色深深,各处的喧闹也不比刚才,已经很晚了。
  秦霁犹豫一番后,发现自己的选择太少,“那就——”
  她的话还没说完,一道熟悉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就去哪儿?”
  秦霁的后颈感到习惯性的发冷,继而是习惯性的芒刺在背。
  她没有立即回头,而是粲然一笑,把萱萱轻推到许霖面前,对二人挥挥手。
  “那就再见吧,我兄长来接我了。”
  话毕,秦霁觉得后背似乎隔着衣裳凝了一层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