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最动人莫过于真心换真心,魔尊看似洒脱不羁,却将得到过的一切都铭记于心——与慕晚萤的母子之情,与慕井的手足之情,与择一的主仆之情,以及只对沈凌夕的倾慕之情。
从单相思到双向奔赴,三界再繁华热闹,哪及无情道上神一句情话的分量?
沈凌夕那双眼眸曾纳入三千世界的滚滚红尘,也曾俯瞰浩瀚寰宇的漫天星河,最终一切都如过眼云烟,唯独倒映出一个真真切切的慕长渊。
这句承诺像一颗定心丸,极大安抚了魔尊最近焦躁的心情。
蓦地,月光下饮酒的美人笑了起来。
他笑自己一场执念,直到此刻大梦方醒。
慕长渊将杯中余酒一饮而尽,刚好瞥见刚才那名戴镣铐的少年杵在屋里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
浅香让他留在这里盯梢。
魔尊见对方年纪不过十四五岁,比择一大不了多少,不同的是少年满身是伤的身体已经透出几分妩媚。
这是经过悉心调|教后的结果。
魔尊一手抓着酒坛,懒得管上面融化的雪水和泥巴,拍开封口后就朝少年招手,示意对方过来。
少年压根儿不动。
慕长渊见状也不勉强,懒洋洋地开口说道:“问你几句话罢了,我又不会吃了你。”
谁知少年居然反问道:“你是女人吗?”
慕长渊正端着杯盏喝酒,闻言忍不住一怔,瞬间以为自己马甲又掉了,忍不住低头看了看衣襟领口,又觉得自己一惊一乍的犯傻——这少年是用人的血骨做出的傀儡,只不过比普通傀儡要逼真许多,浅香都没发现他的身份,傀儡又如何得知?
于是魔尊脱口而出:“怎么,你没见过女人?”
少年摇头道:“没见过,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不一样的人。”
慕长渊心想本座可是货真价实的男人,比真金还真,不像你,你个小傀儡。
傀儡少年又说:“我从有记忆时起就一直在这里了。”
慕长渊又问:“那你每天在这里做什么。”
少年闻言转过身去,镣铐声哐啷作响,只见他撩起衣衫露出臀瓣上的梅花烙印和那被人精心打造的“名器”,说:“上课。”
慕长渊:“……”
快快快快收回去,别以为上神不度傀儡!沈凌夕度不了你就会来度本座!!
魔尊内心充满咆哮,切还要故作镇定道:“切,就算我是合欢宗弟子,但你们劫前香不是不接待女客么,给我看这些有什么用。”
幸亏木蛋蛋,不然真解释不清了。
少年放下衣服,道:“姑娘误会了,我不接客,公子说养我是有大用处的。”
“哦?”慕长渊这才把脸重新转回来,好奇道:“什么大用处?”
不知为什么,每次看向这名傀儡少年,都会不由自主地把他的身影与书僮重叠——若不是被慕晚萤赎回,择一原本就要被人伢子卖到青楼里去,恐怕没两个月就会变成这副模样。
这傀儡少年从小培养,又媚骨天成,谈话问答间的逻辑思维也与常人无异,必然造价不菲,调|教期间的保养和修缮成本更是难以衡量,如此费时费力,又不用来接客,那难道……
少年坦诚道:“浅香公子让我接近千岁忧。”
慕长渊愣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好像抢了傀儡的饭碗,道:“……别介意,我也是身不由己。”
实不相瞒,本座今晚真的只是来喝酒的。
少年点点头说:“我知道不是我的问题。”
慕长渊:……
这傀儡还怪自信的。
谁知少年下一句说的竟是:“公子也没料到千岁忧竟然只喜欢女人。”
原来是钢铁直男!
慕长渊忍不住伸手捂脸,满脑袋写着造孽。
所以说性别天注定,没事别改来改去,这不,魔尊的罪名中很快就要多出一项“直掰弯”了,倘若他今晚不贪这杯酒、不变这个性,就不会卷入到揽星楼的是非漩涡里来。
不过强者从不抱怨环境,既然赢在性别上,魔尊干脆一不做二不休,骄傲地挺起胸脯。
少年:…………
他默默地移开眼,心里还是有些怨气的。
慕长渊正要劝傀儡看开时,浅香公子总算回来了。
黄花梨木雕合欢花纹的门刚一推开,外面的光线和喧闹声同时倾泻进来。
浅香推门时还在回望喧嚣的源头,扭头看见慕长渊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吃瓜表情,冷笑着解释道:“没什么,几只被宠坏的小猫咪在花厅里撒野呢,你喝你的酒,喝完就去办我的事,天亮前我保准让他们几个服服帖帖。”
美人身手利落地从窗台跳下,拍拍衣裙上不存在的灰尘,顺手又将酒坛子搁在窗檐上,对傀儡少年努努嘴,道:“这孩子你教得挺好,叫什么名字?”
浅香冷冷道:“一条狗罢了,不配拥有名字。”
少年神色黯淡,慕长渊勾起唇角意味不明地笑道:“能让管事精心培养的,恐怕也不是外面随便牵来的野狗吧?”
浅香闻言不答,侧身给他让出路,正当慕长渊快要踏出房门时,他陡然开口道:“不关你的事少打听,好奇害死猫听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