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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语调越来越低,到最后几乎听不清了,勾着人的手腕也渐渐地垂了下来。
  顾青时弯腰摸了摸人的脸,仔细看了一下。
  【情感波动超过四十,已接近危险值!警告一次。】
  顾青时沉默了许久,但还是弯腰去揽人,药效发挥得很快,这是996提供的,选得副作用最小的那种。
  花盆碎了好几次。
  还当他不知道。
  顾青时没有建立过亲密关系,对于这种行为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他只是知道人来过,并不清楚做了什么。
  但看孩子那没出息的样子,估计就是凑过来趴手边睡。
  小时候就这样。
  996此刻也飘了出来,在旁边也不知道该帮些什么忙,白天任务估计就结束了。
  它绕着主角看来看去的。
  额……这是睡着的状态吗?人类这么容易就睡了,看来那主系统给的药没过期。
  蓝色史莱姆打算凑近检查下。
  “996,起开。”顾青时嫌弃人碍事。
  它只好灰溜溜地挪开位置,但正当准备休眠去,却突然感觉一股视线感。
  惊悚——
  它回头去看,只是发现已经意识模糊的主角,对方脑袋仿佛没有力气一样靠在宿主身上。
  头发盖住了眼睛,看不清楚。
  996有些不开心。
  顾青时把人半抱到了床上,给人盖好了被子,也说不上来什么。
  为了避免最恶劣的事情发生,他只能采取这种方式。
  他看了霍尘三个小时。
  天色渐渐开始亮了起来,青年起身下楼了。
  主卧安静至极,床边少年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
  大约三十分钟后。
  “呼呼——”霍尘满嘴血腥地坐起来了,他视线昏昏沉沉,手脚无力。
  三个小时,足足三个小时。
  药效都吸收的差不多了。
  他心中强烈的不安促使他咬破唇里的软肉,全靠疼痛感和药物起效的缓冲期撑过这三个小时。
  少年跌跌撞撞地下了床,去了主卧的卫生间,竭尽全力地干呕,用手扣挖嗓子眼。
  但为时太晚,霍尘吐不出来什么,只是一些胃液。
  他急切地想要出去,到底为什么要喂他药。
  顾青时要做什么。
  但霍尘没走出来洗手间,他贪恋顾青时在他睡着的时候摸他的脸,根本不愿意挣扎。
  看了他三个小时。
  今天怎么了?
  霍尘视线很是不稳,面前的景象不断模糊、摇摆、重叠,他抓不住门把手。
  为什么今天的药这么不对劲?
  出去,他要出去看看怎么回事……
  但身后仿佛有万千破地而出的鬼手在撕扯他一样,即便他已经发觉了不对,但依然被牢牢地禁锢在原地。
  仿佛命运给他上了个锁链一般。
  少年跌跌撞撞地倒在门口,额头被磕到了,唇角渗出点血渍来。
  他没算到自己会心甘情愿地去喝药,也没算到顾青时会看他三个小时。
  早晨很快就到了。
  保姆一如既往地做好了饭,也没有问小霍为什么下来,这几天都起的比较迟。
  还是先生考虑周到,原先她就总觉得那孩子眼底老是有乌青,看着睡眠状况很不好的样子。
  这些天喂点药还是好的,起码昨天看着就一点黑眼圈都没有。
  青少年,还是多睡睡好,健康最重要。
  顾青时无意吃早饭,他只是在客厅等着,面色极为淡漠,不过多时门外就来了几辆车。
  浩浩荡荡的一批人就进了家门。
  陈芳看到这阵仗还是吓了一跳,顾青时见人来问才似乎回过些神来,仿佛先前的自己是个没有感情的木偶一般。
  他站起身来解释道,“陈姨……您后续的工资我给您结了,未来我可能不再住这里了,养老金我给您放到了一张卡里,您回头自己缴纳下就可以。”
  “不住就不住,我们换个地方就好,小霍他怎么还不起——”
  顾青时突然觉得很恍惚,他不知道如何处置这些生动而又鲜活的人际关系,脱离了剧本,一切都变得无所适从。
  “陈姨,霍尘他父母来接他了。”
  此话一出,陈芳顿时意识到了什么,她十分慌张地移开了脚步,因为外面的人进来了,她不能妨碍雇主的事。
  父母……小霍不是孤儿吗?
  亲生父母?
  她扭头朝门口看去,来人男方虽是中年但儒雅非凡,女方身着一身定制旗袍,淡雅又温婉。
  身后是一群穿着正装的律师
  平静的生活仿佛在昨日,生活撕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毫不留情逼人接受现实。
  “顾先生,又见面了。”霍盛东率先走了过来,身后的律师乌泱泱一片,那是精英阶层培养出来的职业讼棍。
  必要时刻,是个极好的工具。
  顾青时坐在沙发上,面色平和,只是朝旁边伸了下手,示意人坐下。
  “难为您挑他生日那天来。”
  最后一个生日……
  霍盛东眉宇有些不展,即便是入座也带着点上位者的傲慢感,顺着话头道,“司明不是一月二十四生的,这个不牢顾先生提醒,我们会给他换回来。”
  很温和地划清关系。
  顾青时面色很白,也没说什么,只是觉得烦躁。
  “先前的手续没有弄完,正好今天我夫人看了黄历,是个吉日,赶在除夕前让司明回来,也是我们霍家的一大喜事。”
  身后有律师很适时地递上了合同,那是监护权转让的协议文书。
  “这些年麻烦您照顾司明了,霍家不会亏待您,这是相关资产转让以及一些支票,希望顾先生接受。”
  顾青时看着桌上的纸张,心情倒是变得平和了,“司明是谁?”
  青年不咸不淡地问。
  秦之瑶顿时脸色难看,她对这个姓顾原本就没有好感,眼下更是眼眶含泪,“我儿的名字,他原本就叫霍司明!”
  顾青时想了想,司明,明,是个好字。
  挺好的。
  霍盛东请了一堆律师前来为的就是避免一些麻烦,这个顾青时,看着倒是淡泊名利,但自己妻子分明在一年前与他见过面,孩子就在身边。
  但却没有认出来。
  很难不让人多想,谁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害的自己妻子现在日日难眠,整日以泪洗面。
  霍盛东对他没有好感,见到对方长久沉默,便适时地说,“顾先生,我们时间不是很多,如果有任何异议,我们可以法庭——”
  “我有说不签吗?”青年抬眼看了过来,神色清明,里面没有任何杂质。
  顾青时不是什么优柔寡断的人,他朝身边围着的人伸了下手,一个专用签字笔就递了过来。
  倒是没有什么纠缠。
  秦之瑶的眼中略有意外之色,但就在大家觉得一切顺利的时候。
  楼上的门传来沉闷的敲击声,门把手不断地耸动,几乎快要弄断了。
  “顾青时!你锁门做什么?咳咳咳……你开门!”
  陈姨看着有些心疼,视线越过那堆外人,看向顾青时。
  “别理他。”青年低声道。
  他加快了签字的速度,字迹有些轻微偏移,手指有些略微不稳。
  秦之瑶倒是很急,他指着顾青时的鼻子骂,“你在家天天关他吗!他是个孩子,你这个人好恶毒的心肠!”
  “去给少爷打开!”
  顾青时额角在跳。
  “砰!”
  楼上的门自动开了,霍尘嘴角还要干涸的血,他把舌头咬烂了,看到顾青时在楼下的时候他松了口气。
  心脏果然是乱跳的。
  他那么不安做什么,那人分明好好地在楼下。
  霍尘仿佛视线里没有其他人,他勉强维持着身体的平衡,慢慢地走到客厅,人群的对面。
  陈姨也站在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