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云汀沉默着，久久看着沈眠手背上那道被他抽出来的红痕。
沈眠显然有些紧张，想过去握住江云汀的手，但又怕他还在生气，动作显得十分谨慎。
江云汀却没有反抗，偏过头叹了一口气。
罢了，他不愿意说就算了。
江云汀取出一颗丹药塞进沈眠嘴里，盯着他吞下去，又拿出一盒外伤的药膏给他抹上。
沈眠只觉得云汀的动作轻柔非常，抹完了之后轻轻给他吹气，小狐狸抬眼看他，又问道：“还疼吗？”
沈眠蠢蠢欲动，再次像小狗一样把他扑倒在床上，窝在他的颈窝里哼哼唧唧地喊疼。
嗅着弥漫在殿里的栀子香气，江云汀松了一整天紧绷着的精神，懒懒地抱着沈眠阖目休息。
“云汀，你怎么来了？”沈眠知道没办法回避这个问题，纠结了半天还是问出了口。
江云汀不自在地把扯松了的领子弄好，但发现这衣裳早就在沈眠的暴力下扯得变了形，只能勉力扯扯遮住胸口。
“我睡醒一觉之后，发现好不容易养大的小徒弟居然不见了，”江云汀凶凶地说着话，手上轻扯沈眠的耳垂，“你说我怎么来了？”
沈眠瞬间不自在了，闷闷地想要道歉，却又听身下的小狐狸幽幽叹道：“孩子长大了，有自己的心思了，是为师不好，没有及时察觉。”
沈眠怂了，在江云汀的肩窝里磨蹭，正想着怎么回话，下一刻就被江云汀说的话吓得弹跳起来——
“眠眠，我是在想，你是不是对我某些地方不太满意，”江云汀似乎真的是在认真思考，字正腔圆地问道，“所以目垂了我之后马不停蹄的就跑了？”
噗通——
沈眠速度飞快地僵着脸跪在江云汀脚下，江云汀单手捂着衣襟坐起身来，另一手捏着沈眠的下巴，微微抬起些许，两人对视。
“忄生生活不和谐确实是很影响夫夫感情的，”小狐狸做出一副苦恼的模样，眼睛里轻荡着水波：“可是看你刚才猴急的样子，也不像是对我完全失去了xing趣。”
小狐狸放出最后一个大招，只听他泫然欲泣道：
“夫君～是不是妾身哪里做得不够好，又或是……”
沈眠刚想辩解，可小狐狸的戏瘾还没过，直接捏着沈眠的嘴唇顾自说道。
“外面有别的皮毛漂亮的小狐狸勾了你的心去？”
沈眠：“……”
沈眠：“！”
又双叒叕！
老婆你听我解释啊！
江云汀才不听，谁叫沈眠刚才摁着他亲不让他说话来着！
小狐狸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块锦帕往眼角处按按擦掉不存在的眼泪，继续拱火：“妾身幼承庭训，虽不知哪里惹得夫君厌弃，但自认还有那么几分骨气。”
“若夫君在外头有了新的妹妹，大可迎她进门，妾自请下堂为妹妹腾出位置便是！”
沈眠简直要急得头顶冒烟，可小狐狸戏瘾上来了玩得正高兴，侧过身子背对着沈眠，一副拒绝交流的样子。
小狐狸单薄的背影一抖一抖，还时不时做出一点抹眼泪的动作。
沈眠完全被江云汀带进戏里，顿时心疼得要裂开。
“不是，云汀，宝贝，你听我说啊！”沈眠搂着小狐狸的纤腰急得额头上都冒了汗，“哪有什么别的小狐狸能勾了我去？这天底下的小狐狸除了你我谁都不要！”
小狐狸笑得一抖一抖，没回话，就要逗着他好玩。
沈眠回过味来，顿时飞扑上去抱着人气恼道：“你又逗我玩儿！”
“哈哈哈哈！养徒弟不是就要逗着玩才有意思吗？”江云汀笑得不行，抬手呼噜沈眠急得炸起的头发，“是你先失信的，你还要恼我逗着你玩儿？”
沈眠想起之前曾在幻羽宫对云汀许的诺，一时失了声，但还是牢牢抱着人不撒手，怎么都要抱着。
江云汀窝在沈眠怀里，玉镯磕碰在沈眠的腕骨上。
“眠眠，我知道你有很多事情不知道怎么开口跟我说，也不知道从何说起。你既不说，我也不强求。”
江云汀侧过脸去主动亲亲他，温和说道：“不管你是修仙还是修魔，你都是我的弟子，也是我的道侣，这一点不会变。”
感受到搂着他的人身子震了一下，江云汀拍拍他的手背，意在安抚。
沈眠迟疑道：“师尊，不是最讨厌魔族吗？”
江云汀的思绪飘远，似乎又回到千年前，魔族肆虐，尸横遍野的场景。
可是沈眠是不同的。
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沈眠成为魔尊之后，都从来没有放任过魔族侵扰人界。
他从始至终都是那个，干干净净的青云宗弟子。
“我是讨厌魔族，”江云汀点头肯定道：“但我讨厌的是滥杀无辜、失去理智的魔族。”
“魔族里也有平民，也有期盼生活幸福的民众，这样的魔族不应该同生性暴虐、嗜杀成性的魔族混为一谈。”
江云汀艰难地在沈眠的怀抱里转过身去，同沈眠额头顶着额头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