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璟走到床边，凭着记忆从柜子里摸索出一个小夜灯来，插到插座上，在摁开开关之前，先把手覆在了云汀的眼睛上。
嗯？
裴璟疑惑地低头看向安静坐着的人，怎么出了这么多汗？额头上都是。
他没开灯，手指顺着江云汀的侧脸滑落下去，江云汀没反抗，也没动，乖乖的任他把手伸进衣领里。
出了一身的汗……裴璟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又去摸江云汀的手，得，手也是凉的。
裴璟没开灯，转身又要走，江云汀立刻抓住了裴璟的手。
裴璟没动，只听江云汀低声说道：“要去哪里？”
“去衣柜拿一件衣服过来给你换。”裴璟感受到了来自江云汀身上浓浓的不安，也没打算走了，坐回到床沿上，把被子提高了很多，直接围着江云汀绕了一圈，然后抱紧了他。
江云汀的呼吸声眼见地舒缓了很多。
裴璟五指成梳，轻柔地给他顺着头发，抱着人，心说他家云汀瘦得跟纸片人似得，大力点都怕把他弄散了。
这么想着也就这么说了出来：“一身的骨头，抱着硌手。”
江云汀乖乖点头：“知道了，我以后会多多吃饭。”
裴璟嗯了一声，又说道：“还要注意休息，睡不着要跟我说。”
江云汀心虚地把头往裴璟的肩膀里埋了埋，裴璟怎么连这都知道了呀？
“你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裴璟冷哼：“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江云汀蹭了蹭裴璟的侧颈：“嗯嗯，以后都跟你说。”
裴璟把人又往怀里抱紧了一点：“今天这么乖？”
“……对不起。”
裴璟默了默。
“我想听的不是对不起。”
江云汀僵住了身子，裴璟揉了揉他的后颈，他很快又放松了下来。
他没说话了，低下头揉了揉眼睛，裴璟轻轻地拍抚他的背。
裴璟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和一点：“宝贝，我其实有点生气。”
裴璟生气了……江云汀攥紧了手指。
裴璟扶着江云汀靠在了枕头上，低头把江云汀的手指分开，十指交握。
他没有与江云汀对视，因为他心知他对江云汀没有丝毫的免疫力，一旦看见江云汀的那双眼，就再也没办法狠下心来把问题彻底说清楚。
他们应该有这么一个契机去说清楚一些事的。
他们是爱人，是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人。
他们需要坦诚相待，遇到问题需要沟通。
裴璟起身，一手捂住江云汀的眼，一手打开了小夜灯的开关。
小小的夜灯照亮了一方天地。
裴璟等到江云汀适应之后才松开了手，随后上床坐在江云汀身后，把他重新搂在怀里。
“云汀，今天这个事情，我觉得我们应该要说清楚。”裴璟握住江云汀冰冷的手，试图让自己的手给他暖热。
江云汀点了点头。
“身体难受了，为什么不跟我说？”
江云汀低着头看着裴璟握住自己的手，一时没说话。
裴璟也不催，昏黄的夜灯光打在云汀的侧脸上，能够看到他眼睫正不安地颤动着。
裴璟又咬了一口江云汀的腺体。
过了不知道多久，江云汀才开口。
“我……我就是想在这个小世界好好的跟你在一起，但是如果你知道了我在主世界里的身体变得那么糟糕，你一定会尽快结束这个世界的进程，让我脱离出去治病。”
江云汀犹豫道：“我不想那么快回到主世界，主世界里的’江云汀‘，太痛苦了。”
裴璟愣了一下，然后清晰地感受到了来自心口泛向周身的苏麻。
“太……痛苦了？”
“是，”江云汀阖眼，“我是胆小鬼，我不敢面对主世界里的一切。”
快穿局的员工都是以精神力的形式进入到小世界的，小世界里的他们受到现实世界里身体的影响较小，几乎不受影响。
当然，江云汀是特例，因为他的身体实在是太弱了。
弱到连小世界都无法完全隔绝掉身体上带来的痛苦。
裴璟摁掉了桑姨的电话，发了信息让她把粥先热着，自己下班就好。
他抱着云汀轻轻晃着：“可是你什么都不告诉我，我没办法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也不知道我会有什么反应不是吗？”
江云汀又说了一句对不起。
“别说对不起。宝贝，你没有犯错。”
裴璟温声道：“我爱你，我愿意尊重你的一切决定，但前提是，你要跟我说你的想法。”
裴璟把头搭在江云汀的肩膀上：“我们是爱人，以后你不舒服了，都告诉我好不好？我来想办法，一切有我。”
江云汀转过身来抱住了裴璟的脖子。
“那我现在跟你说，我想留在这个小世界里，能待多久就待多久……”江云汀闷闷道：“可以吗？”
“当然可以。”裴璟吻了吻他的耳廓，“宝贝想做什么都可以。”
江云汀松了一口气，心情重新明朗起来。
裴璟摸着他的背，不出汗了，但是衣服湿了，这会儿凉凉的，怕是再穿着会不舒服，就又想起身去拿一件干爽的衣服过来，江云汀抓住了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