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啷——”
裴璟把盖子掀开,可惜他不懂香料,只能把它暂且搁置在一旁。
他向四周扫视一圈,没有打斗的痕迹……裴璟又走到窗边,一推雕花木窗——窗框干净,昨日夜里并未下雪,只一些残雪留在地面上,却又不见脚印。
裴璟心下一沉,五指在窗框边留下指痕。
皇宫守卫深严,此处又是太后居所,是侍卫巡查的重点。世子年龄还小,平日里软软糯糯好说话得很,也不大可能得罪什么人——得罪什么人?
裴璟敛眉细想,他昨日带着小世子绕着慈安宫跑步的时候,有个太监的脸色不太对。
裴璟拿着香炉快速走出内殿,正巧一个宫女慌慌张张的路过,便拉住了她问道:“何人是绛云殿的掌事太监?”
宫女慌得直抖,裴璟静静地盯着她,冷声斥道:“还不快说?要不要命了?”
莫名的压迫感居然让她稳住了心神,她努力让声音不那么抖:“掌事太监是,是和公公!”
“去叫他来!”
“和公公不在宫里,他昨日出宫了……”
“去给哀家把他找回来!”太后惊怒万分,身上只披了一件大氅,急得连连咳嗽,“封锁慈安宫,让宫女太监侍卫都到绛云殿来!”
“是!”
“去告诉皇帝,世子不见了,让御林军搜宫!”
夏嬷嬷大惊:“娘娘,这搜宫的动静未免太大了些,奴婢担心那贼人狗急跳墙,反倒伤了小世子啊!”
太后捂着胸口,一手撑着桌案。
是她太着急了。
“那就秘密搜宫,”太后脱下头上唯一一件凤簪交到石青嬷嬷手上,“交给皇帝,告诉皇帝,这是哀家唯一一次求他,云儿是哀家的命!”
“好孩子,”太后扶着夏嬷嬷的手坐下,把裴璟招至前来,“可是发现哪里有不妥?”
裴璟:“草民觉得这件香炉十分古怪。”说着就把手中的香炉放在了桌案上。
夏嬷嬷嗅觉灵敏,她刚进来时就觉得香气奇怪,与太后对了一个眼神,接着捻了捻里面的香灰。
“太后娘娘,这安神香的分量看着不大对,多了好几倍呢,瞧着似乎还另外掺了别的东西进去……”夏嬷嬷脸色沉重,“小世子体弱,香料是不让随便加量的。”
太后猛一拍桌子,特意留长的指甲断裂开来,绛云殿跪了一地。
“好啊,真好啊!”太后怒不可遏,又是一阵急咳,“竟敢在哀家眼皮底下伤了哀家的外孙!咳咳咳!”
夏嬷嬷忙抚着太后的背,眼神示意小宫女赶紧回主殿把太后的药带过来,一头赶紧安抚太后:“娘娘,您千万别急,您要是身子不适了,现下还有谁能为小世子做主呢?”
太后深深吸气,是,她得稳住。
和公公很快就被侍卫带到了绛云殿。
“太后饶命啊!太后饶命,奴才,奴才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石青嬷嬷上前斥道:“大胆奴才!香料何等重要?你自服侍太后时就是主管香料的,老了老了倒糊涂了!竟敢串通贼人偷走小世子!”
和公公一头白发散乱,猛磕头告罪:“奴才真的不知道啊!小世子觉轻,总容易半夜惊醒,是以太医开了安神香的方子给小世子安神……奴才一直都是按着这方子做的啊!这香料从不敢过他人之手,昨日奴才还是特意点了香才离开的。”
太医上前禀报:“回太后娘娘,这香料不简单,应是从域外而来,药效堪比蒙汗药,只是与安神香相似,被遮掩过去了。”
和公公一听这话不知是劫后余生还是什么,身子一软就爬在了地上瑟瑟发抖。
裴璟心底一沉,京城商户繁多,域外的香料尤为受欢迎,从香料来源上去追查的可能性小了太多。
裴璟又问道:“绛云殿中可有一位左耳略有残缺的年轻太监?”
见和公公没有反应,裴璟俯身握住他的双肩呵斥道:“绛云殿中可有一位左耳略有残缺的年轻太监?!”
和公公打了个激灵:“没有!不可能有!样貌有残缺之人怎可服侍太后和世子?”
太后一扬手,夏嬷嬷:“宣内务府总领太监来!”
皇帝大步走了进来,皇后紧随其后,一阵冷风掀入。
裴璟脸色凝重,手指不自觉攥成拳头。
他听不见上首那三位地位最高的人的谈话,他只知道,小世子已经失踪了整整一晚!
天寒地冻的,他最怕冷了。
“母后,已经搜遍了宫中,还是不见云汀的身影。”皇帝看着太后失魂落魄的样子也不好受,只他习惯了喜怒不形于色,所以面上仍旧淡淡的,“长姐和安王将要归来,想必是……”
皇后抢过话头:“云儿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可在场的人都知道皇后的话只是一句安慰。
裴璟上前单膝跪下:“太后,皇上,皇后,请恩准草民带着狼犬进入宫中。”
皇后重复道:“狼犬?”
“是,狼犬,”裴璟面沉如水:“草民随父亲驻守边境,边境交界处多域外香料买卖,这狼犬是草民亲手喂大的,对香气十分敏感,比之御林军的犬定会更加敏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