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这后院什么时候这么大气味了?”秦永嫌恶地狠狠擦过鼻子,“能给人熏死。”
海棠一甩手帕,手帕上的香气弥散开来。
俏丽美人姿态万方地撩起珠帘走了出来,她示意二人坐下,上前沏茶:“这有什么?奴家早就闻习惯了,早先几个月,味道更大呢,多少名贵香粉都遮掩不去的。”
秦永接过茶水喝了一口,笑道:“你的怨气倒重,这也正是我信你的原因。”
海棠原本出身商贾之家,是因着父亲染上了阿芙蓉后,将家业一气败光,她家里又没有弟弟,被族人驱逐出来,不得已之下才来到金粉阁卖艺不卖身、求一条生路的。
海棠俯身跪坐在裴璟身边为他添茶,一阵浓郁的香气袭来,裴璟往后靠了靠。
秦永一见就乐了,招手让海棠过来:“来我这儿坐着吧,那位裴公子守身如玉,怕沾了你身上的香气,惹得心上人不满呢。”
裴璟阴恻恻地扫了一眼秦永的腿,秦永一下怂了。
海棠便跪坐在秦永侧边斟茶。
怂归怂,但不耽误秦永话多。
“我说,我都回京城多久了,天天都跟着你屁股后面查案子,愣没见着你那个心上人。”
秦永摸着下巴猜想道:“能入你眼的必不是什么娇滴滴的世家女子,而且就你们家那个情况,哪个世家敢嫁女?若是小家碧玉吧,啧,我倒是知道你每隔一段时日就要去买什么糖果,但也没见你送给哪家姑娘啊。”
海棠抬眼一瞧裴璟的脸,没说什么,又低下头去。
裴璟懒得理他,说起正事。
裴璟对着海棠一拱手:“海棠姑娘,阿芙蓉事关重大,在下也看了姑娘所递来的信件,有几个疑问,还希望姑娘能多多配合。”
海棠坐直了身子,侧身回礼。
“公子请说,奴家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方才进来时路过了一间屋子,正巧见着一人正在吸食,阿芙蓉。”
海棠笑了一声:“奴家当是什么奇事,这样的景儿,奴家在这儿,早就司空见惯了。”
“朝廷正在严查阿芙蓉,何以在金粉阁这里如此平常?”
裴璟不自觉地敲着桌面:“五城兵马司每日巡逻、搜捕,难不成都是白用功?”
秦永也着急:“对啊,我们都查了多久了?愣是屡禁不止,抓也只能抓个杂碎,真正的源头是怎么探都探不到!”话音一转:“这不,你一递来消息,我们就赶紧过来了。”
海棠刚要开口,就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秦永冷了脸色,裴璟握住了腰间佩剑的剑柄。
海棠身子一僵,缓缓起身行至门口,轻声问道:“是谁?”
“是我呀,莲漪。”
海棠松了一口气,把门打开,说:“我这儿有客人呢,你怎的突然来了?”
会锦楼里,若是有姑娘接了客人,就会翻过厢房门口的牌子,以免让人打扰。
莲漪掩唇一笑:“你忘了?先前你借的琴谱,今日到了期限,该还回去了。”
海棠不好意思地屈指敲敲额头,回身赶紧进了屋子,又在柜子中翻出了琴谱忙送到了莲漪手里。
“我记性不好,姐姐勿怪。”
“怎会怪你?我晓得的,只是……”莲漪接过琴谱,看着海棠的眼睛,似有所指:“做事还是得仔细些,莫要留些不干不净的小尾巴。这一回是被我碰见,顺手料理了,下一回,可要小心。”
坐在里间的裴璟摩挲着剑柄,略微侧脸看了过来。
莲漪感觉到裴璟的目光,也不慌张,微一福身,就告退了。
“看来我们是被盯上了。”
秦永握紧拳头:“那位姑娘是什么意思?说的一番话,是提醒,还是警告?若是警告,这幕后之人未免太过嚣张了!”
裴璟没有感觉到威胁,莲漪刚刚瞥过来的一眼,没有恶意,只有审视。
在审视什么呢?
海棠:“莲漪姐姐是好人,楼里的姑娘都受过她的帮助,她不会帮着恶人做事的。”
“既如此,我们长话短说,”裴璟快言快语:“在下不想绕什么弯子,就直说了。姑娘特意递信过来,可是发现了什么?”
海棠:“公子可知道现任金粉阁的东家是谁?”
“听说是一富户,南方豪商,姓许。”
海棠为二人斟茶,摇头道:“不是,这只是名头而已,奴家也并不知真正的东家是谁,只知此人地位极高,但已有了些年纪,可身量纤细……嗯……”
她有点纠结,但还是说道:“奴家实辨认不出男女。”
秦永喷了一口茶出来。
“什么?咳咳咳!”
裴璟抬手止住了秦永的话音,皱着眉道:“你是想说,这金粉阁的东家,是阿芙蓉的幕后之人?”
秦永与裴璟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
金粉阁成名已久,可谓是京中贵族、士子、商贾交往的首选去处……至于阿芙蓉在这里出现,他们原也只以为不过是用来讨好客人的手段,金粉阁最多也就是一个小小的贩卖阿芙蓉的据点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