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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四处花叶都被斩碎,腐味铺天盖地。
  血海腥云之间,静静躺着一个古鸿意。
  他张张嘴,想说,“没事了,我把他们,都灭了。”
  后知后觉的,他感觉到,手筋脚筋,“砰”一下,碎裂了。
  用了极限。
  不,比极限还要多……
  身体像撕开一道纸扇子一样清脆。
  “哐当”霜寒十四州落地。
  然后他重重地跪了下来。
  他爬到古鸿意身边,和他并肩躺下。
  大口大口呼吸着,还是痛,还是痛,还是痛。最后,他哭了。
  胸口上上下下地起伏,那样哭了。哭的很痛,也很痛快。
  细雨冲走了他脸上点点溅射的血迹,也冲走了他的泪。
  喜欢剑。
  需要剑。需要剑。需要剑啊。
  霜寒十四州把他变回白幽人了。
  可他没劲了,爬不起来了,他快死了。
  他死就死吧,他是废人一条了。他很脏。
  古鸿意不能死,不能死,不能死。
  他哭到上不来气,雨水呛进喉咙里,几乎要窒息。
  爬起来。
  爬起来。
  手指插进泥土里,撑着,爬起来。指尖都渗出血。
  又重重摔在地上。
  五感都空了。分不清楚天地。静静地,又流泪了。只能流泪了。
  手心一阵温暖。
  一点儿不真实。
  被什么人攥住了手。轻轻捻着掌心。
  不敢相信。想扭头,都失力了。
  直到那熟悉的声音响起。
  “别……哭……”
  是真的吗。
  他们并肩躺着。
  雨,不知道何时,将两人磨蚀,水滴石穿。
  死亡还没有来。死亡快来了。
  他们本来就躺在死亡的人们的堆里。跟大家一样死去,也不奇怪。
  雨幕深处,忽然闪现一点微光,萤火一样。
  一个窈窕的女子,提着灯,来到死亡的人们的堆儿中。
  女子却没有受到半分惊吓,神色淡定。
  提着灯,女子来到古鸿意、白行玉身旁,深深叹了口气。
  “唉,一对儿苦命鸳鸯。”
  女子蹲下,轻声说,“二位,辛苦了。”
  “不过,谁叫你是袖玲珑的师弟,我便救你们俩一次。”
  “到时候,你俩可要请我喝喜酒啊。”女子俏皮地眨眨眼睛。
  白行玉循声抬起眼皮,用了最后的力气,看清,这个女子是……
  老板娘!
  白行玉再次醒来时,雨、血、剑、花叶,什么都消失了。他躺在一间洁净的屋子里,一张松软的床上。
  明净的日光柔柔的倾泻而来,很温暖。
  身旁,是古鸿意。还在睡着。
  他们依然拉着手。
  真实。
  而且牵的很紧很紧。
  第二卷 同居篇
  第15章 吐真剂(上)
  日光温暖明净。
  被褥床铺如一片新积的雪地一样,洁白、松软,却很暖。
  白行玉醒来。
  动动脖颈,像生锈了一样,简直吱呀吱呀响。
  他怕自己脖颈里滚出什么破铜烂铁的零件来。顾不上疼痛与生涩,他艰难的扭头,寻找古鸿意。
  还好,古鸿意正躺在身边。
  古鸿意合着眼睛,睡得很恬静。日光下彻,眉骨、鼻梁投出晦明的阴影。薄唇挂着淡淡的血色。
  他还活着。
  白行玉艰难地稍稍扬起嘴角,轻轻笑了。“你活下来了。”他在心里一遍遍念道。
  只觉得掌心很暖很暖,比受着日光的被褥还暖几分。
  白行玉这才发现,他们还紧紧的牵着手。
  掌心对掌心。
  掌心的伤痕,对掌心的伤痕。
  两条蜿蜒的凝固的血色河流。
  忽然,房门吱呀一声开了。
  一个窈窕的女子风风火火闯了进来,“醒啦?”
  是老板娘。
  老板娘站在透亮的日光里,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白行玉硬撑着坐起身来,老板娘“呀”一声,连忙道:“别乱动。你手脚筋都断了,简直要散架。”
  白行玉还是强撑着坐了起来。只不过,那只牵着古鸿意的手,并没有松开,依旧稳稳的藏在松软的被褥里。
  老板娘双臂一交叉,叹了口气。
  “别乱来了,你们两个小粽子。”
  古鸿意和白行玉身上、臂上、脖颈上,皆缠绕着层层的绷带。确实像两个粽子。
  白行玉第一件事便是想问古鸿意怎么样了。
  下意识的张开嘴唇,却发现自己早哑了。他自嘲似的笑笑,垂下眼,目光紧落在古鸿意昏迷的面颊上。
  “打手语吧,我会。”老板娘敏锐地捕捉到他下意识开口的动作,语气不觉轻了几分。
  白行玉心中有些惊讶,点点头,便缓缓将另外一只手,从古鸿意的手中抽了出来。
  缓缓地。
  “他怎么样。”白行玉眉头轻轻拧着,快快问道。
  “放心,他没事了。”
  “我给他用了镇痛的麻药,所以他醒来的会晚些。”
  白行玉方舒展开眉目,乖乖坐好,很认真地对老板娘道,“多谢。”
  老板娘略带调侃道,“你还是多留心自己吧,你可比他伤的重,身子简直是一张脆脆的纸,我的麻药都不管用了,你才醒来的早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