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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门之隔的客厅内,没开灯。周徐映大手拉住客厅沉重的门,顿了两秒才拉开。
  他迈着长腿进去,明灭的红色烟头在黑夜里点燃,贺谦冷硬的侧廓在皎洁的月光下,透了一层寒意。
  这股寒意,渗透进周徐映的四肢百骸。
  管家见周徐映回来,识趣离开,随后把门带上。
  周徐映走到贺谦面前停下,大手从贺谦手里夹过烟,咬在唇上,眼睫抖了几下,声音拔高。
  “谁让你抽烟的?”
  贺谦侧眸,冷冷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该有的质问、责骂,一句没有。
  周徐映的心彻底寒了。
  “如果我要离开你,你会不会用这些照片威胁我?”
  贺谦语气淡淡的。
  “会。”
  “周徐映!”
  眼泪将贺谦的眼眶浸染,一片水色。
  “我混蛋。”周徐映替贺谦骂自已。
  “还有多少照片、视频?”
  “很多。”
  “烧了。”
  “……”
  “我说、烧了。”
  “……”
  周徐映喉咙里一个字都吐不出来。这些照片,对他而言不是桎梏贺谦自由的工具。
  是他病入骨髓的念想。
  上辈子,周徐映在贺谦死后,连一张像样的照片都拿不出来。他是胆小鬼,是小心翼翼的偷窥者。
  在殉情前夕,周徐映和贺谦拍了张合照,藏在棺木里。周徐映一个人的棺木里。
  他和贺谦合葬,是两个紧挨着的坟。贺谦的坟上有照片,周徐映的坟上没有。
  他如此奢望得到贺谦的照片,每个角度,不同神态……
  这样的想法,延续至今。
  他以无比肮脏的手段,留住照片。
  但他没想用这些照片留住贺谦。
  周徐映只是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些照片的存在,该如何解释自已病态的爱,如何说自已在贺谦死后两年,不肯让他下葬。
  周徐映没法告诉贺谦真相。
  贺谦,只有19年的记忆。在他的世界里,父母健在,家庭美满,骨感的现实有一束光会落在普通人的身上。
  周徐映怎么忍心告诉贺谦,贺父贺母已死,贺谦的梦想,心中的法律与信念迟到了……前路尽断。
  如此残忍的现实,周徐映要为贺谦藏一辈子。
  他希望,贺谦永远十九岁。
  永远满怀热忱,充满希望!
  周徐映把贺谦抱起来,贺谦没有抗拒,只是偏头不看他,身体轻微啜泣着,在哭。
  他没骂周徐映。
  一个人哭。
  “明天不工作,我给你买糖,我们去超市,我给你做菜,在家陪你……”
  周徐映咬着烟,语气含糊。
  “给你买冰淇淋,甜的。”
  贺谦不说话,不理人。
  周徐映觉得有什么钝器刮着他的血肉,疼得要命。
  又不理人了……怎么又不理人了……
  活着,也会不理人。
  怎么会这样?
  周徐映艰难地吞咽着唾沫,将人抱进浴室,想让贺谦说话,说不,骂他,打他都无所谓,但不该不理人。
  贺谦的脚尖绷紧,被丢在床上后,周徐映亲吻着他,抚摸着贺谦冰凉的脸廓。
  贺谦偏过头,“我讨厌你。”
  贺谦说话了,说讨厌他。
  周徐映扯唇笑笑,“我知道。”
  没关系……贺谦本就该讨厌他。
  憎恨他,送他坐牢。
  -
  第二天。
  贺谦醒来时,身侧冰冰凉凉的。
  他起床洗漱,下楼吃饭。
  下楼时,管家把电脑递给了贺谦,“修好了,贺先生。”
  贺谦鼻子酸酸的,“嗯”了一声。
  管家欲言又止,他看着贺谦神情麻木的吃完早餐,恍若无事的开始写论文,喝水,揉眼睛。
  越是冷静,事情就越严重。
  下午的时候,管家端着水果过来,“贺先生,过两天就过年了。”
  贺谦“嗯”了一声,没有询问周徐映半个字。
  周徐映昨晚说,今天会带他去超市,给他做饭,没得到回应,周徐映一早就走了,他自然明白贺谦的意思。
  短时间内,贺谦不会想看见他。
  但家里会有柠檬糖、冰淇淋。
  管家端了杯热水走过来,“贺先生,过年我陪您。”
  “好。”
  贺谦眼眶湿湿的,他揉了揉,把论文发给导师,说了句新年快乐。
  他打开电脑,搜寻国外留学的申请,看一下哪个好点的大学还没截止申请。
  他填写了个人资料,开始申请。
  所幸,有几所高校还没截止申请。
  贺谦填报后,每天都在刷新回复,很快就过了初审,但没有全额助学金,得自费。
  贺谦还是寄了材料,要等年后才能到国外。
  第71章 威胁
  2月18日。
  第四年,春。
  贺谦没和周徐映一起过年。
  从那晚之后,周徐映没再回过周宅。管家也心照不宣的没提过关于周徐映的任何事,就好像周徐映人间蒸发了一样。
  除夕夜当晚。
  管家布好菜,和贺谦一起过年。
  偌大的周宅,只有贺谦一个人。
  晚上,贺谦只喝了水。他自已烧的,自已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