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号:
密码:
  “殿下!”
  苻缭努力让自己视线变得清明,可看见奚吝俭最后一眼的身影,是他略略地侧目。
  他甚至没看清奚吝俭的神情。
  苻缭还想再追,但后知后觉的剧痛让他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捂着伤处小小地喘息。
  磕到膝盖了。
  里裳被血液稍浸湿了些,好在外裳是披肩式,刚好能遮住残破的衣裳与底下的伤口
  痛感逐渐蔓延,尖锐的麻木感让他不得不停下来缓两口气。
  苻缭看着自己指尖沾上的鲜血。
  红得很刺眼。
  他盯着那片鲜红愣了许久的神,才敷衍地吹了一下,又扯下些布条慢慢地给自己包扎起来。
  等到他的注意力从伤口转移开时,旁边的园林不知何时也没了声音。
  周围一片死寂。
  苻缭怔怔地看着面前这片土地。
  他的手微微颤抖,覆在泥土上。
  “好痛。”他轻声道,“我该怎么做?”
  他问道,随后沉默下来,仿佛真的在等有人能给他回应。
  还是你们会觉得这是我活该受的惩罚?
  你们应该都是向着奚吝俭的吧。
  苻缭笑了一下。
  真好啊。
  苻缭独自坐了许久。
  腿太痛了。他想。在这儿多待一会也不会有人打扰。
  奚吝俭定然是不会回来的。
  直到皇城外突然喧闹起来。
  苻缭知道这该是宴会结束,散场了。
  这么快就结束了么?
  苻缭等着人声渐渐散去,才敢悄悄从树林里走出来。
  不承想,方一走到街边,便碰上了季怜渎。
  “阿缭!”季怜渎眼睛亮了亮,“你怎么在这儿?”
  苻缭尽量不让人联想到这片树林与园林的关系,向前走了两步,被季怜渎察觉出他的异样。
  “你这是……怎么了?”
  苻缭摆手道:“今日走路走多了,腿有些疼。”
  季怜渎一愣。
  倒是忘记苻缭身子弱这件事了。
  他自己常被人以美貌和柔弱绑在一起,但其实他身子本来就不弱。
  真是弱了,怎么能跳得起舞?
  季怜渎一时间忘了苻缭才是货真价实的羸弱。
  他记得苻缭很讨厌别人说他这点来着。
  季怜渎不禁抿起唇,却见苻缭和善地笑了一下。
  “你觉得我真的会在意?”他道,“不是说过,那些都是我装出来的么。他们日日都要说,只是听得有些烦了,便吓吓他们。”
  季怜渎闻言,放下心来,又听见苻缭继续说了。
  “倒是你,也要多注意身子。”苻缭还想多说,又怕季怜渎猜出什么,便道,“方才看你献舞时有些吃力,应当没什么大碍吧?”
  季怜渎一愣。
  “你看出来了?”
  原来自己表现得那么明显么?
  不过苻缭比其他人都要细心得多,也许只有他发觉了。
  还误解成了自己不舒服。
  大概也只有他看得出来。
  看官家的面色,是满意得很。至于其他人,只要官家满意了,他们还敢再说什么?
  苻缭心道果然是生病,眉头不自觉蹙起。
  “若实在受不了,不要勉强。”
  苻缭还在担心着,让季怜渎有些局促。
  “没事,小问题。”季怜渎搪塞道,“不用小题大做,我这不是好好的么。”
  真是和奚吝俭说的一样。苻缭想。
  季怜渎性子倔不是他本身的错,但想到奚吝俭愿意为他而向自己求教,他却是这般满不在乎,甚至是厌恶,苻缭的心里不免有些发堵。
  很快他就把这个想法抛之脑后。
  那只是现在。
  换在原书中,奚吝俭不知杀过多少季怜渎的亲朋好友。
  ……似乎也没有。
  亲人自是没杀的,虽然米阴和奚吝俭都以他在司州的母亲要挟他,但奚吝俭可从未动过他母亲。
  至于好友,那些帮过他的“贵人”,苻缭知道至少其中有不少人是死得其所。
  虽说是滥杀了点——基本是血溅当场的,但也不是杀的无辜。
  何况那日问季怜渎,他甚至不认得这些他本该认得的贵人。
  苻缭生了些疑惑。
  也不对。至少原书里,苻缭也是死了的。
  他一个单纯暗恋季怜渎的公子哥,总不能做什么坏事。
  苻缭眉头一皱。
  可他们家这配置,苻鹏赋无礼粗鲁,看不起旧党,苻药肃想着让嫡兄弟内讧,苻延厚沾赌。
  怎么看都是个五毒俱全的。
  至于原主本人……
  一开始大家都对他的性格转变相当惊讶。
  现在想想,确实有哪里不对劲。
  当初因为原主和自己名字相同,他便没多看,只以为原主是那种血气方刚的公子哥,说话直了些。
  而今重新回顾,好像不止如此。
  苻缭心下一震。
  该不会,其实原主也是个反派吧?
  相比于原主的真实身份,苻缭更在意的是季怜渎知不知道。
  若原主真的是反派,而季怜渎不知道,奚吝俭又不屑于说的话,那他们之间的嫌隙不就由此而生了么?
  就像季怜渎不知他那些贵人背地里做的腌臜事一样。
  季怜渎辨得清黑白,即使那些人真的帮了他,比起他们干的其他事,季怜渎也会做出和奚吝俭一样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