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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澈手掌握住刀刃,殷红煞时染了满手。
  确实,他和晏旧辞都是一样的烂人。
  从前,他厌恶废物皇帝,除却暗林卫,他分毫不在意南澈的生与死。
  人总归是要为自己做出的事情付出代价,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我不会让他死的,绝对。”
  这话,南澈不知是说与晏旧辞听的,还是说与自己听。
  闻言,晏旧辞生出几分兴趣,“你知道我为何发觉你的身份却不杀你吗?”
  “因为我想借你的手杀了他。我舍不得他死,也舍不得他身下的位置,最好的办法便是找一个人帮我杀了他。”
  “我的手不染血污,我在他的棺木前痛哭流涕,我会用一生去怀念他爱他。”
  “你呢?隔着复国的血仇,你忘记自己的责任,爱上了他吗?”
  晏旧辞琢磨一番,“如此,属实是荒唐好笑,看看我如今的下场,你也会成为下一个我。”
  临近中秋佳节,月亮都有越来越圆的趋势。
  但无论如何趋近于圆,都是一种残缺。
  南澈平和的攥住刀柄,“我不会成为你,他不能负我。”
  他用的是不能。
  而不是不会。
  晏旧辞的云淡风轻有一瞬破裂,他们都是聪明人,许多事情透露出只言半语,便能明白其中深意。
  “为什么要砍断我的手呢?”
  “是因为我曾用这双手感受过的温度吗?”
  “为什么要杀掉我?”
  “是因为他赠予我的空欢喜吗?”
  为什么我会甘愿赴死?
  我不知道。
  ——
  休沐日一过便是中秋。
  怀安以为南澈会在休沐日结束后回来,不曾想南澈提前一日回了宫。
  休沐不用上早朝,怀安临近正午时起来洗漱一番恹恹吃了几口饭,随后躺在美人榻上,一整个鱼生颓靡。
  这几日他睁眼闭眼,脑海里都是那句长痛不如短痛。
  南澈…该恨死他吧…
  没关系的,等南澈成为神,忘却人间事,他们无纠葛,恨与爱都会变得没有意思。
  怀安这样迷迷糊糊想着,不知何时,约了周公,再睁眼,南澈的脸出现在他眼前。
  他记得,偶像剧里一般出现这种情节,下一秒就该吻上。
  除却那个夜晚,他和南澈没有什么亲密接触。
  他们都是生理有残疾的人,怀安猜测,南澈…应该没有这方面的欲望吧?
  这样近距离的看,怀安发觉南澈的眼睫很长,扎在他的皮肤上,轻轻扫过,便能带出无数痒意。
  “南…”
  怀安未能完整叫出南澈的名讳,温软的湿热将他覆盖。
  太近了。
  南澈那双漆黑的眼眸撞进他嗡鸣的大脑,他忘了闭眼,像是被蛇蛊惑的信徒。一眨不眨的凝视。
  他被吸进黑色的漩涡,不可控的想要拥抱,想要触碰。
  想知道这个叫做南澈的人,因何欢喜,又因何低落。
  想要…在这个人身边,长长久久守着他。
  此刻已是黄昏,橘红的火光铺满长空,粉色的烟霞交织缠绵。
  可刹那间,黑云压境。
  暴雨不由分说的砸下,闪电与雷鸣交织。
  怀安潮湿的手心被南澈抓住。
  雷声太吵闹了,怀安这样想着,他的心也不得安宁。
  怪这场突然落下的暴雨,惊扰他一次次心悸。
  宫人惊奇这场暴雨,纷纷驻足观看。
  如若神降雨露,绿叶缀上翠绿,桂花香散十里。
  醉春殿里已经安静下来,南澈的双手抱在怀安的要上,他的脸埋进怀安的脖颈。
  怀安被南澈这样压着有些无法呼吸,他心跳快得厉害,濒死的感觉愈发真实。
  他一段汗晶晶的白玉手腕自宽大袖袍中探出,轻柔抚摸南澈的后颈。
  南澈抱得更紧,他像是害怕失去珍宝般,只能通过束缚和控制,才能确定眼前人是自己的。
  怀安温柔得哄,“是和家人分别,心中有不舍吗?”
  南澈抬头,他薄薄的眼皮覆盖上大片的红,同他眼尾处怀安亲手刻上的“奴”字晕染在一起,配上他勾魂摄魄的容貌。
  惹人怜又惹人欺。
  他盯着怀安不说话,怀安只得继续哄,“可需要我将你的家人接进宫中,中秋本该团圆日,我不想你们离散。”
  “我想你了,”南澈抱着怀安,他重新蹭进怀安的颈窝,“我没有家人,我和这个世界的联系,只有你。”
  怀安一怔。
  他勾住南澈的脖颈,重新吻上去。
  南澈未同他讲这几日发生了何事,但怀安已经从南澈的寥寥数语脑补出。
  休沐日,宫里的宫女太监都兴致勃勃的出宫探亲。
  没有亲人的南澈置身其中像个怪胎。
  小太监抹着泪坚强出宫,结果出宫之后,连个归处都没有。
  自己平日里也没给南澈什么银两,也许这几日南澈连投宿的钱都没有,可能睡在那条大街上。
  难怪他闻到南澈身上有股风餐露宿的土味。
  “别难过,以后我就是你的家人。”
  拼命装惨卖可怜的南澈:……
  我手刃情敌跑死几匹马赶回来,不是为了和你当家人的!
  宫中这次的中秋宴前所未有的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