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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
  路行渊坐在马车上依旧在看书,马车摇晃,好像对他丝毫没有影响。
  隗泩有时候十分好奇他天天看,到底在看什么?
  不过现下填饱肚子才更为要紧。
  还好周婶给带了吃的。
  “还是周婶有先见之明。”
  隗泩说着就去翻那几个包裹,迫不及待地撕开最上面一个装着糕点的纸袋,拿出一块糕点就往嘴里送。
  糕点刚送到嘴前,手腕突然一紧,
  路行渊的大手紧紧攥在他腕上。
  “公子也要吃?”
  隗泩看着手里眼瞅着就能进肚的糕点,又抬眼望向路行渊,有些不舍地,送到了对方的嘴边,
  “给,公子先吃。”
  “啪!”
  隗泩拿糕点的手猝不及防地被拉至窗口,手掌外侧猛地磕在窗口边沿,手一松,糕点顺着窗口就掉了出去。
  隗泩愣了一瞬,
  路行渊若无其事地松开他的手腕,继续看书。
  “公子不吃直说便是,扔了做什么?”
  这人真是莫名其妙!
  隗泩委屈地揉了揉磕疼的手,又可惜地掀开窗帘看出去,
  恰好看见草丛里钻出一只小兔子,蹦蹦跳跳地朝糕点跳过去,
  只见小兔子在糕点前停下,嗅了嗅便咬了上去。
  兔子在吃糕点?
  隗泩扭着头,视线一直追着小兔子看。
  看着这有爱的画面,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了笑容,心说,这块糕点也算没浪费。
  可下一秒,小兔子僵硬地倒了下去,之后一动不动。
  隗泩刚扬起的笑容僵在脸上,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从窗口探出头去试图看个仔细,却听后面队伍有骑兵低声,
  “荒郊野岭的,怎么还有人给兔子投毒?”
  “嗨!啥人没有。”
  隗泩僵愣地趴在窗口,
  好险!差点没命!
  他扭头望向路行渊,仍心有余悸,发自内心地道谢:
  “多谢公子,又救了小人一命。”
  “定是贤王八和那狗使臣干的,太阴损了,竟偷偷在糕点里下毒。”
  路行渊的视线依旧落在书上,语气轻飘飘的,
  “你是在质疑迟雨和远山。”
  隗泩:“???”
  他微微歪着脑袋,眉头越皱越紧,
  路行渊这话什么意思?
  不是那俩炮灰干的?
  那是……
  震惊的瞳孔微微一抖,
  “……周婶?”
  “不可能!”
  “周婶干嘛给我下毒?”
  他吃了那么多周婶做的饭菜糕点,若周婶给他下毒,他现在还能坐在这儿?早去后山参加刺客大会了。
  隗泩如是想着,心下却莫名的慌乱。
  直到路行渊再次平静地开口,
  “毒是给我下的,你只是恰好不走运,要与我一同食用罢了。”
  “平日的饭菜中的剂量微弱,你到府上时日也不长,伤不到根基。但今日还是别吃了,毕竟是最后一次,恐有变动。”
  路行渊的语气稀松平常得像是在说,“今日菜里的盐放太多,就不要吃了。”一样。
  可带给隗泩的是天塌地陷,
  他不敢置信地望着路行渊,瞳孔不受控制地打颤,
  “……周婶是细作?”
  “是。”
  路行渊依旧未抬头,却继续用最平淡的语气,击打着隗泩脆弱的神经,
  “李叔也是,府门外的侍卫皆是。”
  咔吧!
  隗泩身体里的什么东西碎开了一道裂缝,
  出门时,眼含泪光相送的两个人,怎么可能是细作?
  过往的点滴在脑海中浮现,欢声笑语的、其乐融融的、悲伤道别的。
  片刻,
  隗泩突然掀开门帘,跳下了马车。
  “吁!”
  驾车的马夫吓了一跳,当即勒停了马车,“公子?!”
  同时一个尚且不知发生了何事的侍卫,猛地被拽下了马,
  “驾!”
  隗泩跳上马,掉头就向着来路狂奔而去。
  整个队伍被迫停了下来。
  侍卫首领询问地看向前方马车,做好了追上去拿人的准备。
  稍后乐施安的马车上跳下一个小太监,来到路行渊的马车旁低声问了几句后,对着侍卫首领摇了下头,队伍便继续前行了。
  ————
  傍晚的风裹挟着未凉的夏热,打得隗泩脸颊生疼,
  他需要一个答案,
  他想不明白,人怎么能一边满眼伤感地拉着他诉说着不舍,一边将毒药递到他手上?
  既然是给路行渊下毒,干嘛还要在意他喜欢吃什么呢?
  既然连他的死活都不在意,干嘛要关心他有没有家人,想不想家?干嘛背着路行渊偷偷给他炒牛蛙。
  是拿他给路行渊做陪葬,感到愧疚吗?
  隗泩心中久久不能平复,一路狂奔,在城门关上的前一刻,冲进了乐丹。
  待他回到路行渊的府邸时,天已经大黑。
  往日本就寂静的院子,此刻黑漆漆的一片,显得格外阴森。
  原本整日跟雕像一样站在门外的守卫们,都已经撤回去了。
  隗泩这才恍然想到,院子的主人走了,其他人也都会离开。
  即便周婶和李叔是潜伏在路行渊身边的细作,任务应该也算终结了,早该离开去给自己真正的的主子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