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李承安是北安府最高军事长官啊。
没有比他官位更高的了。
无论怎么想都想不到人。
泪水模糊了视线,陆珂用手背去擦眼泪。
不能再哭了。
要想办法,要救人。
哭有什么用。
因为陆珂擦眼睛的动作太狼狈太着急,那过宽的铜镯在脸上划过,划出了细小的红痕。
陆珂哭着看向那可恶的铜镯,伸手去解它。
她越慌乱,手越是发抖。
好难解。
可恶的东西。
以前就很碍事,现在依旧很讨厌。
忽然,陆珂的手指被扎出了鲜血。
她吸了两口气,看过去,铜镯除了开合的接口处,还有缝隙。
陆珂用袖子擦掉眼泪,将铜镯取下来,沿着缝隙拆开。
咔嚓一声。
铜镯分成了两半。
两半又能继续分。
最后分成四部分。
上面的花纹如同她那次在金国牧场编织颈环时察觉到的一样,好似有某种关联,可以拼起来。
陆珂坐在地上,也不管身上沾有多少脏污,将四块铜块拼起来,前后左右,交换位置尝试。
终于,拼出来了。
奇怪的花纹,奇怪的走向,看不出是什么。
她将拼好的铜块沿着拆开的接口扣上,翻过来。
第77章 重逢
◎故友◎
是简化后的麒麟。
陆珂下意识地看向远处飞扬地旗帜。
上面的也是一个麒麟,和铜镯组合成的牌子上的麒麟只有细微的差别。
原晔说过,铜镯是挚友所赠,可以找到旧日认识的朋友兑换一个愿望。
麒麟……
愿望……
原晔对魏英那么熟悉,原家是太子母家,魏英一案是整个谋反案的开始。
所以,原晔嘴里的挚友是……魏英!
但是现在麒麟营里魏英的旧部早就调走的调走,撤职的撤职的。
尤其还有康联那样背主叛国的人。
目前晖阳的旧部就只剩下,薛鹏飞和柴志。
所有人都知道薛鹏飞是靠着巴结上级当上的统制。
柴志则是因为不肯和魏英划清干系,喝醉了酒,叫嚣魏英是冤枉的而被撤职。
而柴志一直和康联行踪过密,经常一起喝酒。
两个人从面上看都不靠谱。
但如果要选一个……
柴志至少当初在对抗金兵的时候杀了很多金人,而康联一直是醉醺醺的状态,回避了那场战役。
柴志也没有参与吴新觉养马场药材贪污一案。
不管怎么说,先试探试探。
陆珂重新站起来,朝着马车跑去。
……
另一边,城门被关了,应知令孟翊带着府衙侍卫就站在城门口,严禁任何人出入。
事情尘埃落定,应知向李承安表示感谢。
李承安笑着说:“客气客气。”
说完,李承安转身进了马车,然后脸色立刻变了,在心里疯狂骂应知。
狗日的,有病。
他好好地在府里吃香的喝辣的,小日子过得美美的,应知非把他拖过来。
本来事情他不知道,以后出了事,也能推脱。
现在好了,事情他已经知道了,怎么着未来他都推脱不掉,还得罪了岑平常和麒麟营。
“唉……”
李承安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他好想念京城啊。
晖阳这个破地方,除了肉,其他的方面哪儿哪儿都不如京城。
应知完全不在乎李承安的想法,正要放下帘子,一眼看到不远处站着的原璎慈。
两个人对视一眼。
原璎慈极度平静地看着他。
应知从马车上出来,原璎慈讥讽地笑了一下,“我现在看到你这样,好像都不感到意外,也没那么伤心了。”
说完,原璎慈转身就走。
应知愣在当场,脸色煞白。
原璎慈让江小鹤赶车,去县衙。
麒麟营不能不听李承安的命令,但是府衙的衙役不受李承安管辖。
唯二的问题是,晏几道愿不愿意带府衙的人去救人。
府衙的衙役功夫太差了,人数也少,压根儿没法和麒麟营的人相提并论。
但是,事到如今。
她也没别的办法了。
江小鹤咬着牙,用最快的速度将原璎慈送到了县衙。
“晏大人。”
原璎慈冲了进去。
晏几道刚审完一个案子,就见原璎慈不要命似的冲了进来。
原璎慈跪在晏几道面前:“晏大人,求您救救我大哥。”
原璎慈将原晔去金国救人逃跑中途被围的事情说了出来。
她哀求道:“晏大人,求求你救救我大哥。现在李大人不让麒麟营私自调兵救人,我们已经走投无路了,能求的人只有你了。晏大人,求求你!”
原璎慈一边说一边将头往地上撞。
晏几道蹲下,抬手阻止她:“原姑娘。”
他眼神哀痛,头上的白发夹杂在黑发之间,格外的鲜艳。
晏几道:“原姑娘,县衙总共就八名衙役,就算我全带过去,又能起到什么作用呢?麒麟营非令不可调动,府衙的衙役也是同样。应知州在城门口守着,他是我上级,没有他的命令,我也不可能能带着衙役出城门。”
原璎慈:“我……”
她咬咬唇:“我去把应知骗走……”
原璎慈抓住晏几道扶她的手:“晏大人,应知走了,你是不是就可以……”
晏几道阻止她继续说下去:“没有命令,我无权带县衙衙役出城。”
原璎慈嘲讽地看着晏几道:“没有命令,没有命令。什么都要命令!什么都讲规矩!难道人命比不过规矩吗?
晏大人,我大哥以前在县衙记录文书,你也曾在公堂之上为我和大嫂仗义执言。我以为你是个正直,不畏强权的人。
可是你现在连试都不试一下,就说一味推诿,你这样还算父母官吗?”
晏几道看着原璎慈,耳边响起司马安离去时和他说的话。
晏几道自嘲地笑了:“我不过一个七品知县,陆珂也是七品。我们这样的品阶说话有用吗?
原姑娘,你想救你大哥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你自己也看见了。连薛鹏飞,燕恒都没有办法,都无法反抗命令。
我一个小小的知县,能反抗得了什么?是对抗得了皇上的刚愎自用,昏聩无能,还是能反抗得了朝廷的上行下效,蛇鼠一窝?
原姑娘,我只是一个知县。一个小小的七品知县。清明盛世才有桀骜少年,腐败肮脏的世道只有教条和规矩。”
原璎慈:“所以你就明哲保身,不,你甚至都不是明哲保身。你只是自怨自艾,置身事外,高高挂起。你句句透着对朝廷的不满,对世道的失望。
可是你却选择成为世道浊流中的一个,晏大人,你恩师就是这么教你的吗?晏大人,你可是父母官啊。是百姓的父母官。如果连你都不作为,那晖阳的百姓要怎么办?”
原璎慈流着泪说:“晏大人,你灰心,你失望,你痛苦。你恩师死于皇上的记恨,死于为民请命。那我原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