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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知道,白拂英左手用不出剑。
  用不出剑,她的招式就废了一半。
  “如果你投降的话,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一点。”
  说话间,瞿不知欺身而上,不给她任何反扑的机会!
  然而当他来到近处,却见白拂英的眼中,飞快地掠过一道寒芒。
  倏然间,瞿不知心头警铃大作,像是在催促他迅速逃离!
  不好!
  他目光一闪,下意识地想要向旁边闪躲。
  却见白拂英不知何时,已经闪到了他的面前,嘴角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
  她的左手,正拿着一把剑!瞬间,那剑上就迸射出无比雪亮的光芒!
  那光芒比之前更明亮、更璀璨,犹如漆黑天空中的月华,冷静地、默然地,照亮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她骗了他!
  什么不会左手剑、不学左手剑……
  她的左手剑,明明比右手还要熟练几分!
  瞿不知骇染后退,双手持剑挡在胸前。
  下一个瞬间,那道月华般的剑芒化作流光,毫不犹豫地斩向他胸口!
  他手中持着的宝剑与那剑光相接,却瞬间被砍成两半。
  剑芒的速度没有丝毫减缓,就这样撞在他胸口处。
  瞿不知猛然吐出一口血,身体倒飞出去。
  撞断几棵无辜的树木、穿过战斗产生的废墟,瞿不知“嘭”地撞上一个凉亭的红色柱子,旋即狠狠摔在地上。
  那凉亭被他一撞,轰然倒塌,一片废砖碎瓦哗啦啦滴落而下,砸在瞿不知的身上。
  随着这最后的一击,毒素在五脏六腑中蔓延开来,灵力也消耗殆尽。
  瞿不知彻底失去了胜利的可能。
  呼呼的晚风从废墟间吹过,几只蟋蟀此起彼伏地叫起来,月亮不知何时爬上天空。
  夜晚重新变得寂静起来。
  瞿不知用最后的力气,掀开了砸在他身上的瓦片,从凉亭的废墟中爬了出来。
  耿耿月光悄然落下,照在废墟上,也照亮了废墟前的那道身影。
  瞿不知缓缓抬起头,看向白拂英。
  她站在那轮明月下,几乎与银白的月光融为一体。
  第056章 接管
  白拂英用左手拎着剑。
  左手的剑上在滴血, 右手也在滴血。
  她每走过一处,就会留下两排可怖的血印。
  白拂英对血腥味,已经习以为常了。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 她的周围总是萦绕着浓烈的血腥味。
  白拂英顿住脚步,侧目看着右手。
  在月光下, 右手中央的洞显得无比狰狞。
  白拂英看着右手,在那一瞬间有些恍惚。
  她说的,其实并不全是假话。
  至少在玄云仙宗时, 她的确没有专门使用过左手。
  来到太荒后, 她的右臂断掉,不得不使用左手。
  直到后来, 浣灵道体把她的右手臂重新催生出来, 她才用回右手。
  至于右手臂因何而断……
  白拂英看着瞿不知。
  赢家和输家在月芒下静静对视着,相顾无言。
  半晌,瞿不知才道:“原来你早就算计好了。”
  说话时, 不小心牵动了胸膛处的伤口,疼得瞿不知闷哼一声,身上渗出冷汗。
  白拂英坦然承认了。
  她不觉得算计有什么不好。
  在更多时候, 算计都能让她更好地活下来。
  对她来说, 光这一点,“机关算尽”就足以把“光明磊落”比下去, 成为最好的形容词。
  见她模样, 瞿不知自嘲地笑了一声:“没想到是我看走眼了。”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他为什么总是对白拂英有一种超乎常理的信心。
  每当他心里提起一点警惕的时候, 心里就会闪过一个声音。
  那声音告诉他, 白拂英那么柔弱,没有力量, 她什么也做不了。
  瞿不知也不知怎么的,就被自己给说服了。
  也许是因为她外貌过于无害,总让人提不起警惕吧。
  “看走了眼?”
  白拂英只是看着瞿不知。
  “别给自己找借口。”她淡淡道,“你早该死一百八十次了。”
  瞿不知不是个聪明人。
  也许他的设定是个聪明人,但他做的事从来都不聪明。
  毕竟,将左茯苓这个隐藏的仇人留在身边,轻贱她又信赖她。
  这种事,有且只有蠢货才做得出来。
  听到她的话,瞿不知皱起眉头,眼中闪过一丝恼怒。
  他自以为能平静地面对失败。
  可当白拂英毫不留情地戳破他挽尊的说辞时,他还是不可避免地愤怒起来。
  这种愤怒,又让他显得更加狼狈。
  他这副模样落在白拂英眼里,她只是笑了笑。
  从始至终,她都没有把瞿不知当做对手。
  她知道,他不是。
  甚至谢眠玉都不是。
  他们只是包装精致的废物。
  既不聪明,也不努力,甚至都没有一些恶毒女配抛弃一切向上爬的决心。
  没了天地的眷顾,也不过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白拂英重复道。
  瞿不知心中忽然升起一种对死亡的恐惧。
  他很久没有这种恐惧感了。
  十年,百年,那么久,久到他都忘记了,恐惧是一种什么样
  的感觉。
  好像死亡对他来说,也成了一种遥远的概念。
  直到死亡来临的前一秒,他才终于有了几分落入死地的实感。
  那种恐惧,也就随着死亡的逼近油然而生,仿若黑洞一般,想要将他整个人都吞噬。
  瞿不知压抑住狂跳的心脏。
  他的自尊不允许他在白拂英面前流露出一丝一毫的狼狈。
  瞿不知扯了扯嘴角,总算压下对死亡的恐惧。
  他平复了一下心情,尽量以平稳、洒然的态度说道:“我输给你是事实,没什么好辩解的。”
  说着,他抬头看了白拂英一眼。
  白拂英那张柔美的面孔上仍旧没有表情。
  她只是站在那里,静静地聆听着他的遗言。
  瞿不知深吸一口气。
  “杀了我吧。”
  说罢,他闭上眼,心中竟多了几分轻松和解脱。
  可是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只有蟋蟀孜孜不倦地叫着,沙哑的声音划破整个静夜。
  白拂英突然笑了。
  她的笑声低沉,好像听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忍不住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