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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18全书 > 都市言情 > 他的甜橙糖 > 非遗探访
  田澄的第一个探访对象,锁定在了一位住在老城区的皮影戏老艺人身上。老人姓傅,性格孤僻,据说之前有媒体采访,断章取义,让他十分反感。
  果然,田澄初次登门,说明来意后,回应她的是“砰”的关门声和一句硬邦邦的“不拍!没什么好拍的!”。吃了闭门羹的田澄,没有就此放弃。接下来的几天,她不再提着摄像机,只是按时出现在傅老师傅那扇斑驳的木门前。有时带点新鲜水果,有时干脆空着手,看见老人在收拾院子,就默默上前搭把手;老人熬药,她就在旁边看着火候。
  起初,老人对她视而不见。直到有一天,老人的孙子小斌正对着手机发愁,抱怨自己精心拍摄的皮影戏片段在网上无人问津。田澄凑过去看了看,凭借多年自媒体的经验,她一眼看出了问题:画面沉闷,节奏拖沓,年轻人自然没耐心看。
  她接过手机,轻声建议:“小斌,试试把镜头拉近,特写皮影在幕布上舞动的细节,节奏加快些,背景音乐不用传统的锣鼓,换首有国风元素的流行乐试试?标题也别太老气。”她顺手帮他调整了几个剪辑点,改了个更吸引眼球的标题。
  小斌将信将疑地照做了。没想到,视频发布后,点击量和互动竟真的多了起来。傅老师傅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再看到田澄时,紧绷的脸色明显缓和了许多。又过了两日,田澄再去,老人正摩挲着一套泛黄的皮影,忽然叹了口气,主动开口:“丫头,你知道这孙悟空的手臂关节,为啥要这么雕吗?”
  田澄知道,那扇紧闭的心门,终于对她打开了一条缝。她的“非遗探访”计划,就在这混合着老木头味、草药香和一点点新媒体流量气息的院子里,悄然开启了第一篇。
  夜色渐浓,窗外的城市灯火为房间蒙上一层柔光。田澄盘腿坐在沙发里,指尖捏着细针,小心翼翼地模仿着白天学到的针法。刺绣真是个需要耐心的活计,她一个走神,针尖便刺入了食指。
  “嘶——”她轻呼一声,鲜红的血珠已经渗了出来。
  “怎么了?”原本在书房工作的张游韧闻声走来。他俯身查看,自然地握住她的手腕,眉头微蹙。“这么不小心。”
  田澄正要反驳,他却已经拿起她散落在茶几上的拍摄素材,“我帮你整理这些。”说着便在她身旁坐下,打开笔记本电脑。
  夜深人静,只有键盘敲击声和偶尔翻动纸张的声音。田澄原本的懊恼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妙的安心感。她偷偷看向张游韧专注的侧脸,灯光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柔和的阴影。
  几周后,田澄发布的传统染坊视频意外引发争议。某个同行在评论区质疑她的专业性,言辞尖锐。尽管支持她的声音不少,那些指责还是像针一样扎在她心上。
  “怎么了?这几天心神不宁的。”张游韧敏锐地察觉到她的异常。田澄勉强笑笑,试图轻描淡写地带过。张游韧没有追问,只是若有所思。
  周末,他状似随意地提议:“记得我和你说过的李教授吗?他正好在研究相关课题,对你的视频很感兴趣。”
  见面时,田澄才发现这位民俗学泰斗毫无架子,对她作品中的细节如数家珍。李教授不仅主动为她的专业性背书,还在学术平台上专门撰文肯定她的工作。争议很快平息,而田澄系列内容的权威性也因此大幅提升。
  事后她才偶然得知,张游韧为了这次引荐,特意调整了自己的休假时间,还精心准备了相关资料。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在她需要时,默默为她铺好前行的路。
  手术室的自动门感应到温度无声滑开,略带疲惫的张游韧走了出来,摘下了口罩。连续几个小时高度集中的手术,消耗了大量精力,他现在只想回办公室喝口水,休息一下。还没等他走出几步,一阵清晰的吵闹声夹杂着孩子尖锐的哭喊声,就从走廊尽头的儿童病房区传了过来。
  他脚步一顿,几乎没有犹豫,立刻转身朝着声音来源快步走去。这是他的楼层,他的病人,他的责任。跟在他身后,本来想来给他一个惊喜的田澄,也愣了一下,随即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好奇又带着点担忧。
  越是靠近那间病房,声音越是清晰。“呜呜呜……不要!疼!走开!”——这是孩子充满恐惧的哭嚎。“哎哟我的乖孙,别哭别哭!奶奶在呢!医生你们轻点!轻点啊!”——一个老年妇女焦急的声音,带着颤音。  “阿姨,您别担心,我们只是调整一下,很快的……”——一个年轻的女声,试图解释,却显得有些无力。
  “很快?你看他哭成这样!这石膏是不是没打好?会不会越弄越严重啊?要不……要不算了今天?”——老人的质疑接连不断,充满了不信任。
  张游韧推开虚掩的房门,里面的情形一目了然。小患者乐乐坐在病床上,小脸哭得通红,眼泪鼻涕糊了一脸,那条打着石膏的腿拼命想往回缩。一位头发花白的奶奶半抱着孙子,一脸心疼和焦虑,几乎要用自己的身体挡住旁边的实习医生。年轻的实习医生周屿安手里拿着工具,额头上急出了细汗,面对哭闹的孩子和情绪激动的家属,显得有些手足无措,进退两难。旁边的小护士也是一脸为难,试图安抚奶奶,效果甚微。
  混乱的局面因为张游韧的突然进入而有了瞬间的停滞。“张医生!”实习医生和小护士如同看到了救星,同时松了口气。张游韧的目光快速扫过全场,第一时间落在了乐乐床头上放着的一个明显被经常摩挲、有些旧了的红色玩具赛车上。然后,他并没有立刻去处理石膏或者询问病情,而是几步走到床边,声音平稳得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和:
  张游韧看向病床上的铭牌,“乐乐?”他的声音有一种奇特的穿透力,让哭得打嗝的孩子下意识地抽噎着看向他。张游韧拿起那个红色赛车,在指尖灵活地转了一下,目光看着乐乐,完全忽略了旁边的紧张气氛:“法拉利F1?眼光不错。喜欢玩赛车?”乐乐眨着泪眼,愣了一下,小幅度地点点头,哭声小了些。奶奶见状,刚想开口说什么,张游韧抬起手,温和但不容置疑地对她轻轻摆了摆。他的动作自然又带着一种权威感,让奶奶下意识地把话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