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号:
密码:
  季清欢自始至终都很沉默。
  不管是被人无礼的扒开衣襟,还是被按在这里跪着。
  没有流露出对韩枭的半点反抗,只为自己硬扛着严寒。
  他垂着白净眼皮看身前青石地,地面上的落雪越来越多,一层覆着一层。
  刚才那个侍卫似乎有意替主子积德。
  没把他的纯白衣衫全部除去,只叫他敞着怀。
  单薄白衫被卷着雪花的寒风吹开,其实这跟脱了也没什么两样。
  总归都拢不出半点热气,冷的透骨。
  季清欢在心底告诉自己,不冷,能扛.....
  全靠一股子斗狠的劲儿撑着他跪在这里,冻死都不反抗。
  反正已经落到韩枭手里了。
  趁他现在有机会,气死韩枭!
  “......”
  韩枭正隔着窗台遥遥看人。
  他视线落在跪地少年削薄的身躯上,重点是腹部。
  季清欢的亵裤边缘肚脐底下,有一条被匈奴划出的新鲜刀伤。
  手掌长的刀伤不久前被他拿剑柄戳过。
  韩枭就是故意戳的,想看季清欢翻脸跟他动手。
  不过季清欢当时跟木头人似的。
  他故意拿剑柄戳伤口都还是不吭声,很没意思,就没再继续戳。
  只是刀伤太新,剑柄随意碰两下就又泌了些血珠。
  “....世子,放过我吧.....”季清欢哆嗦着喊。
  在庭院里跪着的他此刻没觉得伤口疼,还有心思故意求饶,给韩枭的怒火添把柴。
  极致低温里,他伤口附近的血珠都被冻成红霜了。
  看着就像往洁白绸布上扔了一根红线。
  他素来是能忍疼的,感受不大。
  就只觉得冷。
  好冷。
  求饶的话果真惹怒韩枭,韩枭几乎要从软榻上蹦起来。
  “你再敢求饶,我就叫你跪死在外头,闭嘴,闭嘴!”
  “......”季清欢唇角僵硬的勾了勾。
  他极力遏制着不叫自己发抖,但被绑在身后的几根手指始终颤个不停。
  鸦羽长睫没多久就挂出一层雪霜,鼻尖也冻红了。
  英气俊美的脸庞愈发煞白,唇瓣也苍白到毫无血色,并且隐约发紫。
  终于,季清欢连胸膛都开始颤。
  “自己找罪受,活该!那几根麻绳能捆住你?自己不愿意挣开你就跪,冻死你个废物,该死的东西!”
  韩枭趴在窗口连声唾骂,也被凉风吹的打了个寒颤。
  但他骂完就咬着牙闭嘴了,眸色阴鸷的望着那道跪地身影。
  心说,为什么还不挣脱?
  这十几年里季清欢样样都得拔尖儿,总害的他被父王训斥不够好,比不过季沧海的儿子,叫他心里憋屈多年。
  今晚季清欢可算落他手里了。
  他想看看多年的死对头是何等出色,好预谋将这人从骨子里彻底打败,碾压到脚底下,竟有这么难?
  世上真有宁愿活活冻死,都不叫他如意的歹毒废物。
  简直脑子有病!
  争锋十几年第一次见面的死对头,是头又蠢又笨还死心眼儿的倔驴。
  韩枭隔着窗台在心底骂人,隐约开始皱眉。
  .....真的还不挣脱?
  这种天气,跪在那儿跟受刑没什么区别。
  庭院昏黄烛光里,他看不清季清欢的脸。
  只能看到那件单薄白衫在寒风里颤抖,不停的打冷颤。
  跪着的人也已经摇摇欲坠了。
  该死的,季清欢是真想一声不吭冻死在这里?
  他俩之间那个约定还没履行,绝不能让季清欢死掉。
  韩枭烦得很,十几年来就只有院里那人能叫他吃瘪,没想到今时今日,他还是被这歹毒的东西压制着。
  最终,一道忍无可忍的嗓音划破庭院寂静——
  “喂,你别死我这里!”
  “......”
  跪着的人没法儿回话。
  季清欢已经出现耳鸣症状,耳道里全是沉闷嗡响,只能听见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
  确实,绑着他手腕的麻绳他一挣就能断。
  只是他不想挣,不想叫韩枭如愿。
  而且抛开他俩的私怨之外——
  他不仅不能挣脱,也不敢起身往前殿跑去找爹求助。
  因为真的是丧门犬。
  因为季家已经陷入绝境,需要韩王救助。
  他怕不顺着韩枭,韩枭就有由真的派人出城夺回热食。
  更怕城外那些百姓以及他姐姐季清凝,今夜又冷又饿的挨不过去。
  他自幼习武,只在这里跪两刻钟就已经冻的发颤,意识不清。
  城外的人可是要冻一整夜的。
  八千多名百姓还有约一万人的季家军,也不知等到天亮能剩下几条命......
  好冷,已经感觉不到四肢的存在了。
  季清欢头脑冻的近乎麻木,呼吸都没剩多少热气,眼皮快要支撑不住的彻底合上。
  “......”
  “世子?”白檀站在窗外的廊下,收回望着庭院的目光低声说,“要是闹出人命,王爷会教训您的。”
  世子这是在逼院子里的人....求饶?
  可是刚才季少主不是已经求饶了吗,白檀看不明白。
  “......”
  “季清欢,我算你有种!”
  窗口响起一道捎带吃瘪的怒声,刚摆好不久的矮桌又被踹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