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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伞上四十九面镜中光晕流转。
  握着的龙骨上,更是有符文隐隐交织。
  龙有龙息、蛟有蛟蜃、蛇有蛇涎。
  蛇虺走蛟皆有剧毒。
  其中又以蛟蜃为最。
  哪怕只是一滴,都足以毒杀巨象,蛟蜃形成的雾气,寻常人闻之即病,陷入昏死。
  正是因为深知这点。
  所以他才会如此郑重其事,不敢有半点轻视。
  这一声低喝,也是在提醒经幢下的陈玉楼。
  只是……
  但仅仅一门之隔的后者,此刻却是神色如常,不见半点变化,只是平静地看着井下。
  一股无形的风自周身凭空而起。
  霎那间,便将那股腥味吹之一空。
  哗啦——
  随着那股妖气席卷而至。
  粘稠如墨般的黑雾当中,就像是飘起了两盏灯笼般的鬼火。
  冷戾、嗜血、漠视,毫无生气。
  虽然隐藏在黑暗下。
  但井内一切,又如何逃得过陈玉楼一双灵目。
  俯身望去。
  黑雾自行消散,视线清晰无比。
  井壁四周贴有青砖,砖上长满了青苔绿藓,很难看出原貌……但在缝隙间还是能隐隐看到无数刻着的密教经文。
  应该是为镇压蛟龙所用。
  不过。
  这么多年过去。
  那些经文中的佛性渐渐磨灭。
  如今,经幢石门一开,更是等于打破了那层镇压之力。
  没了封印的蛟龙,一下横空而起。
  此刻的它,犹如水筒般的身躯盘绕在井壁上,浑身黑鳞密布,缓行之间,鳞片顿时发出一阵哗啦啦的摩擦声。
  大如车斗的脑袋,则是悬在半空。
  鳞片上折射出阴冷的光。
  好似一座冰冷,毫无生机的石雕,偏偏……那一双灯笼般的巨眼,就那么死死盯着他。
  从那双眼睛里。
  陈玉楼看到了贪婪。
  被困此地千百年,终于可以一朝脱困。
  还有一道犹如芝仙,散发药香的血食近在咫尺。
  与阴冷无光的地底简直是两个世界。
  做梦都不敢想。
  “还真是头妖蛟。”
  “不过……都没有凝结蛟珠,未成气势,也敢放肆?”
  迎着那头巨龙般的蛟蛇,陈玉楼仍旧沉静,不是故作镇定,而是从内到外的平静。
  甚至,还饶有兴致的仔细打量了起来。
  毕竟穿越这么久。
  虽然从旁人口中听过不少蛟龙走水的传闻。
  但这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
  哪能不好奇?
  一双灵目之下,井中那头怪物根本无所遁形。
  虽然与蛇蟒相似,但还是有着不小的区别。
  浑身覆盖黑色鳞甲。
  腹下生有四爪。
  要不是头顶无角,确实会被误认为是传说中的龙。
  不过,一日不化龙,终究只是蛇属。
  蛇、蟒、虺、蛟,一脉相承之物。
  这等阴冷丑陋的物种,简直就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
  似乎是听懂了他的话。
  更或许是陈玉楼话中的轻视和不屑语气。
  妖蛟瞬间被激怒。
  浑身黑鳞轻轻抖动,哗啦啦的动静不绝,原本放大的瞳孔,转瞬之间已经收束成一道笔直的竖线。
  与青鳞蟒厮杀过的陈玉楼。
  一下明白过来。
  这是蛇属捕猎的姿态。
  “猎物么。”
  摇头一笑。
  陈玉楼按向腰间龙鳞剑。
  虽然这把剑自铸成起,便有龙鳞纹天成。
  但以龙鳞二字命名,终究有些言过其实了。
  今日若是能斩杀这头蛟龙。
  龙鳞剑才算是名副其实。
  勾着剑鞘屈指一弹。
  刹那间,剑鞘起身三寸,嗡的一道铮鸣声中,炽烈的白线划破重重黑雾,径直斩向井下那只巨大的蛇头。
  这一剑去势极快,犹如闪电。
  肉眼根本无法捕捉痕迹。
  但走蛟不愧是世间最为接近真龙的生灵,剑气刚一出鞘,黑雾中便出现一阵狂风骤雨般的摩擦声。
  同时。
  那两道鬼火一下消失不见。
  妖蛟看似臃肿的身躯,快的惊人,竟是在剑气临身前强行避开。
  只可惜……
  陈玉楼这一剑,以有心算无意不说,更是蓄炉火境巅峰之力,气机、灵目、神识,三重锁定,除非是尸洞那等有形无质的存在,否则都逃不过去。
  刷!
  白线贴着蛟龙脑袋左侧,几块巴掌大的鳞片瞬间斩落,带起一蓬猩红的血。
  但与人以及山中野兽不同。
  那缕漫天洒落的蛟血非但没有温热之感,反而给人一种阴冷如霜的感觉。
  也难怪。
  之前一踏入古镇当中。
  就像是走进了冰窟窿里,寒意刺骨。
  如今看来,蛇蛟一脉,骨子里流淌的都是冷血。
  只是。
  陈玉楼忽然想到另外一个问题。
  既然蛇蛟皆能化龙,龙却是天地间至阳至烈的生灵,阴阳天定,这又是如何做到?
  走水么?
  他忽然想起来。
  蛟须走水,方能化龙。
  这一步,看来才是蛇属脱胎换骨的关键。
  念头闪动间,那道白线去势不减,继续切开重重黑雾,斩在了盘绕的蛟龙身躯上。
  “吼——”
  古井内顿时传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咆哮。
  但和之前的凶狂不同。
  这一声里却是充满了痛苦。
  凝神看去,只见黑蛟后颈处,分明留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