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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迅速贴到城墙下,借着城门洞以及内墙的阴影隐藏身形。
  身下马匹,在出发前便带了嘴套。
  此刻并未发出太多声响。
  “府兵?”
  “不太对,似乎是换防的巡防营。”
  登高望远。
  站在城门楼上的鹧鸪哨两人,比起楼下盗众看得更为清晰。
  此刻从巷道中赶来的队伍。
  与之前被杀的那些士卒相差无几。
  除了长枪苗刀,身上连件皮甲都没有。
  比起当日在城外山上,远眺追至河边码头的那些土司府府兵之间,相隔天差地远。
  巡防营负责驻守城门巡视四方。
  府兵则是拱卫土司府。
  也算是各司其职。
  眼下才入夜不久,这些人来势如此之快,大概率是被之前的枪声惊动,前来查看情况。
  一瞬间的功夫。
  鹧鸪哨便想明白了其中原委。
  “先别急着动手。”
  “把人放进百步之内。”
  原本都已经在摸箭的老洋人,闻言不禁一怔,点了点头,缓缓收回右手。
  伏低身影。
  死死盯着远处来人。
  和守城士卒一样,巡防营众人也是枭狂无比,即便是闻讯而至,却半点也没有警示小心的意思,大步招摇赶来。
  “什么情况?”
  “谁他娘放的枪?”
  巡防营官骑在马背上,还未靠近城门,便大声骂道。
  按照以往的规矩。
  入夜之后,各处有三次换防。
  但如今距离第一次换防,少说还有三个钟头。
  本来打骨牌输了不少,心情就颇为不爽,又被枪声惊动不得不赶来查看,哪里会有什么好脸色。
  老司城前后八百年。
  就没听过有被破城的时候。
  至于安家,城内上下也从未将他们视为对手,水城才多少年,无论实力还是底蕴,给彭氏土司提鞋都不配。
  南龙河那边,最多两个月就能分出胜负。
  安家蹦跶不了太久。
  到时候彭家依旧是五百里苗岭山脉的主人。
  所以,从头到尾他就没想过是有人突袭攻城,只当是守城的那帮崽子喝多了酒擦枪走火。
  “一百三十步了!”
  鹧鸪哨目光犀利如刀。
  丈量着来人距离,轻声提醒道。
  听到师兄这话,老洋人哪里还会不懂,反手从箭筒里抽出一支长箭,搭箭扣弦。
  “人呢,都死了?”
  见无人回应,营官脸色更是难看。
  阴沉的几乎能滴出水来。
  “他娘的……”
  马鞭狠狠抽出,身下栗色马不禁一阵嘶鸣,往前冲出一大截。
  看样子他是打算亲自登楼。
  “百步!”
  鹧鸪哨眸光如水,只是轻轻吐出两个字。
  身侧扣弦搭箭的老洋人立刻会意。
  再不耽搁。
  轰然起身。
  足有数十石的秦川弓,被他瞬间拉的瞬间形如满月。
  嗖!
  下一刻。
  长箭如流星般破空而出。
  所过之处,夜空中竟是传出一阵阵的爆炸音啸。
  “什么……”
  还在骑马纵步赶来,满脸怒火的营官,听到动静,不禁皱眉抬头望去。
  只是,一句话还没说完。
  瞳孔中的箭影便迅速放大。
  嘭的一声,箭矢自眉心入脑后出,竟是将他颧骨轰然射穿。
  血水四溅中,他甚至都来不及发出一声闷哼,整个人便被那股强大的贯劲,从马背上掀飞出去,重重砸落在地。
  哗啦——
  身后巡防营众人。
  见到这突如其来的一幕。
  原本还在奔行的脚步骤然停下。
  “不好……”
  “有敌袭!”
  营官被人射杀在眼前。
  他们哪里还会不懂,什么擦枪走火,这他娘分明就是有人夜袭老司城。
  只是……
  承平太久,让他们早就失去了应对突袭的本事。
  尤其是被刺鼻的鲜血一冲,队伍瞬间大乱。
  “动手!”
  这么好的机会近在眼前。
  鹧鸪哨又怎么会放过,手中钻天索一抛,钩索精准挂在内墙缝隙中,他则是反手抓着绳索,整个人从楼顶一跃而下。
  尚在半空。
  已经握着二十响,朝远处营啸大乱的队伍开枪。
  嘭嘭嘭!
  枪声响彻,巡防营中人顿时倒下一片。
  “杀!”
  城门洞下张云桥等人见状,再无犹豫,径直提马冲阵。
  不到片刻。
  两个来回之间。
  赶来的巡防营便被冲杀殆尽,再无一人留下。
  鹧鸪哨轻轻擦拭了下金刚橛,眉宇之间透着一抹深重杀意。
  他从十来岁便开始传荡江湖。
  这么多年里,手里沾染的人命鲜血数不胜数。
  不过他虽然杀气深重,但从不滥杀无辜。
  死在他手里的人大都是罪孽滔天、欺男霸女之辈。
  而这数月时间,他一直沉浸在修行当中。
  修心养性,求仙问道。
  倒是真有了几分潜隐山中清修道人的气质。
  但……
  此刻,感受着夜空雨露中夹杂的血腥气。
  他方才明悟,自己从来还是那个行侠仗义,杀人千里的搬山魁首,从来就做不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风道骨。
  入定打坐是修道。
  降妖伏魔也是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