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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者分化、同化,以另外的形式分散流落四方。
  但就算如此。
  他们也是第一次听到鬲昆这个部族。
  “存在于秦汉时的一个小国,在匈奴北,汉初时就被匈奴吞并亡国。”
  “另外。”
  “你们之所以没听过,是因为它并不属于西域三十六国之一。”
  陈玉楼轻声解释道。
  鬲昆虽然亡国,但后裔其实一直没有消失,其中一部分人被匈奴同化,但更多的人则是远走中亚。
  部族的名字。
  除了鬲昆,还有坚昆,纥骨,唐朝时这些人称为黠戛斯,元代则叫做乞儿吉思。
  一直到后世。
  仍旧活跃在西域之地。
  只不过名字变为了柯尔克孜族。
  说话间。
  一间毡房大门,忽然被人从里推开。
  随后走出个身穿羊皮外套,头戴羊羔皮卷沿圆形帽子的男孩。
  看上去也就六七岁。
  手里拿着根鞭子,应该是准备出门去放养或者牧马。
  陡然见到一行陌生人出现。
  小男孩明显怔了下,然后大喊了一句什么,很快,门后又钻出来一男一女两道身影。
  男人三十来岁,双眼深邃,鼻梁高挺,下巴上的络腮胡如钢针般,长发简单束在脑后,看上去一身煞气。
  至于身侧的女人,就要温和许多。
  只不过脸上的焦急之色根本掩饰不住。
  见父母出来,男孩明显底气足了不少,转过身指着陈玉楼他们说了一通。
  听着竟是意外的熟悉。
  分明也是突厥语系。
  和乌娜他们所说的话,几乎有着七八成的相似。
  “贡嘎?”
  很快。
  男人站了出来。
  抬起右手,横在胸口处,缓缓吐出两个字。
  陈玉楼一下明白过来,这是在询问他们是谁,他也不耽误,做了个相同的手势,“吉思雅克。”
  意思他们是过来的人,没有恶意。
  听到这话,男人并未第一时间放下戒备,一双鹰隼般锐利的眸子中,反而愈发凝重,来回打量着一行人。
  “你们……是汉人?”
  好一会。
  确认来人身上确实并无恶意后。
  男人再次开口。
  意外的是,这次他说的竟然是汉语,只不过比起乌娜、阿枝牙以及帕特他们,男人一句话说的磕磕绊绊。
  “不错。”
  “我们是往中亚去的行商,但经过黑沙漠时,遇到风暴,货物全丢了……”
  陈玉楼简单会应着。
  给他们一行人套了个身份。
  南疆那边还好,北疆汉人极少,除了来往于丝绸古路上的行商,往往几年都见不到他们的身影。
  而相较于西域人的长相。
  汉人极好辨认。
  无论服饰、语言还是长相。
  和他们都有着很大的区别。
  “等等,黑沙漠?”
  听着陈玉楼一番话。
  男人眉头一下皱了起来,脸色间满是不敢置信。
  沉默了好一会,这才伸手指了指远处,赫然就是他们来时的方向。
  黑沙漠与昆仑山之间。
  隔着一道绵延数十里的戈壁滩。
  作为游牧民族,狩猎几乎是刻进柯尔克孜族人血脉中的能力。
  他们村子地处的位置。
  等于夹在了雪山、隔壁和沙漠之间,环境不可谓不恶劣。
  但就算如此。
  他们也不敢轻易进出黑沙漠。
  那是一片被诅咒的大地。
  尤其现在还是风季,无形的沙暴席卷,就算是身手再好,嗅觉再为敏锐的猎人,一旦遇到也是九死一生。
  眼下……
  这些汉人,竟然说他们是从沙暴中活命,并且一路逃来此处。
  这怎么可能?
  图尔第一反应,就是这帮人在胡说八道。
  他活了三十多年。
  就没见过有人能够在风暴下活着离开的人。
  但目光扫过,眼前这些人,风尘仆仆,满身疲惫,甚至鞋底沾染的沙尘,这些都做不得假。
  忽然间。
  他脑海里灵光一闪。
  “你们队伍原先有多少人?”
  “将近一百。”
  听到他突然发问,陈玉楼瞬间反应过来,伸出一根手指,同时,脸色间恰到好处的闪过一丝痛苦。
  一百人。
  就剩下他们七八人活着离开。
  确实是九死一生。
  图尔叹了口气,双手抬起,抵在微微低下的眉心处。
  “巴克西会庇佑你们的。”
  两千多年来,鬲昆人就像是流沙一般,逐水而居,四处流浪。
  除却最为古老的原始信仰。
  信奉天地、山川、风雨。
  他们还信仰天方教、藏传佛教以及萨满。
  巴克西,便是他们对萨满的称呼。
  “多谢。”
  陈玉楼暗自点了点头,这些鬲昆后裔,与乌娜他们突厥人差不多,信仰的都是萨满巫神教。
  “哦,对了,忘了介绍,我叫图尔,这是我的妻子阿依古。”
  图尔也回过神来。
  指着身旁的女人介绍道。
  随即又一把拉过还处于懵懂中的男孩,摸了摸他脑袋,眼神里透着几分自豪。
  “我儿子萨烈。”
  萨烈。
  在鬲昆语中寓意着力量、无畏和勇气。
  也难怪图尔会这么骄傲。
  他们族人取名,都是要去请求巫师,由他占卜询问过巴克西,才能定下。
  这几乎已经明说了,儿子将来会成长为雄狮般的男人。
  “好名字!”
  陈玉楼虽然不懂。
  但他一双眼睛能够洞穿人心。
  哪里会看不出来此刻图尔的心思,当即笑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