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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18全书 > 同人 > (排球少年)公主假面 > 第十七章四季
  赤苇回了家,整理完稿件时间已经不早,其间他仍时不时地想起斋藤。医院里的重逢与酒吧的再遇,他还是很在意。
  这时窗外的雪扑上窗户,室内温度骤降,赤苇不禁起身,走向窗边。
  是今年的初雪啊。
  他凝望着雪,似乎又回到了与对方初遇的故事里。那是2005年的十二月,临近期末考的时间。赤苇的父母工作很忙,再加上家里距离小学并不远,放学时间他会自己乖乖回家。
  小雪直直降了三天,班级里好些个同学在盼着雪再大些放假,赤苇对此反应平淡。唯一值得有记忆的就是近日加入了排球部,然后便是某日放学回家。
  五点的天日头早早落下,纷纷扬扬的雪里路人行色匆匆。
  赤苇撑着伞,在固定的回家路上,唯独是路过一家罗森时,余光扫到了位和他年岁差不多的同龄人。
  女孩很漂亮。
  纯色的雪景里她美的有些不真实,类似于电视上、童话书里才会出现的角色,她静静的站在便利店外。
  因为余光的几分停留,他看见原本等在门口的女孩动了,似乎是在找什么东西,也很快有了目标而行动。赤苇看着人捡起了一块砖块,是某处裂了的地上被斋藤硬掰出来的,勉强三角形。
  这算是损坏公共财物了吧,赤苇第一个想法是这样的。
  下一秒他就看见女孩朝着他的方向走来,很快左肩被撞了一下,赤苇堪堪握住伞,人难免趔趄。也才注意到身边还有个匆匆路过的男生,他下意识的道歉。
  可不等对方说什么,女孩已经站到了他身边,就在赤苇逐渐睁大的视野里,她将手上的地砖拍向了他身边人。
  极其沉重的敲击声、紧接着又是第二下伴着男生霎时乍起的尖叫。
  赤苇彻底僵在原地,视线转移,再看向已经被击倒抱头的以及女孩手上沾着血的凶器。
  这一幕的冲击力太大了,赤苇低下头,他发现他的衣摆也溅上了一点血。
  如果是真的血那很不好洗,回家也不好和爸爸妈妈解释,总不能说近距离目击打架现场、长得好看的人打人都好看,但她为什么没有情绪。
  男孩思维忽而跳脱。
  斋藤瞥了眼身边没跑的男生,那人直愣愣的似乎是不知道该做什么,估摸是被吓傻了。
  可她不在意。
  而赤苇其实是想,现在的场面是不亚于从童话书里跳到了刑侦栏目,他又看看周围,并没有摄像机。
  他为什么不走呢?或许是直觉,直觉自己不会被伤害,直觉她是有原因的。
  动作是真的,血也是真的——应该快点回家把衣服洗了。
  惨叫还在耳边,那少年喊着对不起,还说不敢了、他不是故意的。
  这样讨饶的话,可女孩神色冷漠。是了,她自始至终都表情淡淡,甚至抬脚踩上了少年的脚腕,微微用力,骨头的扭动声咔哒。
  那惨叫又炸起,也是此刻路上的人少、然而赤苇发现了对面有路人停下,他下意识的伸手抓住了女孩。
  心跳的太快了,无可否认他是有被吓到,赤苇很紧张。
  对上她目光的瞬间,能看出内里的意思,说的是放手。
  赤苇完全不怀疑,如果真的不放这块转头会砸在他身上,即便如此他也仍旧拉着她的手。
  没耐心的斋藤将左手抬起,可这位横插入的男孩又出声了,语气上不存在慌张,“你的手磨破了”。
  女孩要继续的动作一滞,眼神里有明显的意外,大概是完全没料到赤苇会这么说。一般情况下她这么做,要么是害怕放手的,要么就是多管闲事暴怒的,总之不会有人关注施暴者的手怎么了。
  斋藤看向她自己的手,那里有她强行掰板砖划破的,但她对疼痛的阈值高,感受不到。
  下意识的打了个放手的手势。
  赤苇看不懂手语,可也明白过来,一直没说话的女孩可能是不会说话,他松了手。
  两人这么一打岔,地上那个又开始不怕死起来,有可能是看到了不断投来关注的路人,扯着嗓子,“你打啊!斋藤春奈只要你动手,今天晚上爸爸一定会惩罚你的!”。
  这话才落下,砖块敲上了男孩的膝盖,又是惊天动地的哀嚎。
  赤苇不是很懂这种打不过还在这里大放厥词人的心理,但显然也应该阻止一下女孩的动作。纯粹是周围有人聚集过来了,毕竟现在是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身边人又是说动手就绝不含糊的。
  如果被抓进了警察局,可能会有麻烦。
  他第一次遇到这样类型的女生,快狠准的更像是成年人,这么想着赤苇又要拦。
  “就是因为你是个精神病,爸爸才不会要你的!怪物!恶鬼!!”
  赤苇敏锐的感觉到了不好,果然——听到这句话的女孩笑了,如果除去这个场面、除去她手上握着的东西,赤苇可能还会觉得很好看。
  因眼前人本身容貌就姝丽,更别提这个恰当好处的笑容添光。
  他猛地被推开,极大的力道引得连连后退了几步。
  然而斋藤的动作被打断了,从方向判断似乎是从便利店里跑出来的,直接拦腰抱住了她,轻轻往后一带。
  “还好还好我出来的快”,男生是这样说的。
  赤苇却看见对方故意踩在躺地下那人的脚上,地上的那个痛的哇哇叫,他眉心一跳。
  “我们就是买个东西的功夫,你看你”,话是这么说,黑尾语气里完全没有指责,甚至很熟练的拿手机打电话报警,又招呼围过来的人群散开。
  一副习惯收尾的模样。
  赤苇觉得很微妙,毕竟这两个人的年龄肯定没超过十岁。
  不远处便利店门再次打开,又出来一个带着卫衣帽子,遮掩严实的小孩、因为过于严实,赤苇还没看出性别。
  直到对方出声,“最近一直跟着的是他吗?”,说着拿过了斋藤身上的凶器,淡定地放回了原位。
  女孩也松了手,这稍稍让赤苇意外,从刚刚的交流来说——这会黑尾也注意到了一直站着的陌生人,用了个解释说是打跟踪狂。
  并不是很能站住脚的解释,尤其是赤苇还听到了男生那几句爸爸、至少这两个会有亲缘关系。
  这解释完,赤苇有注意到黑尾又打了一个电话。
  而另外两个,他看着提零食袋的男生拿出了一杯热茶,女孩接了过去,似乎这件事情就这样停止了。哪怕赤苇有看见她刚刚冒出的杀意——如果没有这两个人,她绝对会下死手的。
  研磨和黑尾发现斋藤没吃过零食后,每天下午放学就会领着人来买,今天也是一样,他们在帮她找爱好。
  很快警察也到了现场,似乎是也很习惯处理这个场面,让赤苇出乎意料的是,女孩没有被带走,反倒是地上的那个被拖走了。还有个穿西装疑似助理的人出现,这场闹剧结束的更快。
  看着那边三人离开的背影,赤苇觉得刚刚发生的都过于玄幻了。
  “这是这个月的第几次了,这大小姐净给我们找麻烦啊”
  他听到某个警员这么说,赤苇原本要回家的脚步忽然停住了。
  “现在还算情况好了,你是不知道前一年,唉,也是个可怜孩子”,年长一点的如是叹气。
  “这种家庭以后迟早会出事”
  “出不了,那家可不仅仅是有钱啊,你太天真了...”
  那是他们之间的第一面,印象深刻到过了一年赤苇也牢牢记得,按理来说下手的施暴者往往面目扭曲、可怖。
  可赤苇记得最清的仍是女孩孤身世外的淡然,甚至是动手都情绪单一,唯独那男孩激怒人时某几个关键字才有波动,她并非是因为跟踪而不耐施暴。
  他产生了好奇。
  再之后某一年里,因为妈妈身体住院,赤苇下课后常常会去医院。他们住进了顶楼的休息室,为了妈妈更好地调养身体。
  VIP休息室,整个医院只有两间。
  常来的缘故,赤苇也听到了好些关于隔壁的秘密,比如住着的是个十岁的女孩,因为害死了弟弟,被得了精神病的母亲割了腕,差一点失血过多,人救不回来。
  她们说这么年轻,左手就被废掉了,唏嘘一些豪门秘辛。
  不知道为什么赤苇那会想到的就是一年前遇到的、过于深刻的侧影,他又甩掉念头,这样诅咒别人,实在是失礼。
  可目光却仍是不知不觉的投到隔壁,只有医护人员进出,外面的保镖各个守得紧。
  又过了几天,赤苇见到了个面色苍白的女人,她并不进门,只是每天每天停留在门外徘徊。赤苇也知道了那人的身份,是女孩的母亲。
  他想了想那样的立场,被敬爱的母亲拉着去死...是想一想都浑身发寒,忽然自家母亲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赤苇的妈妈并非是温柔主妇的面貌,但也并不苛刻。
  似乎是发现了儿子的异样,女人招招手,随后将自己懂事的孩子抱在怀里,轻轻拍着背。
  “怎么了?keji”
  他摇摇头,什么都没有说,将一个人惨痛的经历拿出来,无论是出于可怜还是同情,都显得高高在上。
  他不想对她造成二次伤害,哪怕只是个念头。
  再过了几天,母亲的病好了起来,即将办理出院。隔壁的女人没有停留在门口,进了房间没多久赤苇就听到了病房里摔东西的声音,还有女人的哭声、道歉声。
  一片混乱里甚至医生都进了房间,似乎是病人情绪激动,那些穿西装的也动了起来。
  躁动的走廊上不知谁说了句见血了,正巧赤苇的父亲来了,看到这个场面拉着儿子进了房间。似乎男人也知道什么,叮嘱自家儿子离隔壁远一点。
  精神病患者,怎么说都是危险人物。
  那天晚上,赤苇怎么也睡不着,他走出了陪护的房间,思考要不要下去走两圈,忽然那道紧闭的房间开了门。
  这会赤苇才注意到现在门口居然没有西装打领的保镖。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他忙躲回了房间。看见出来了个穿病号服的女孩,通过未关紧的门赤苇借着走廊的夜灯看清了对方的长相。
  是她。
  直到女孩走远,赤苇忽然也提了脚步跟上去,尤其是注意到对方从安全通道上了顶楼,他想到了什么不好的,心跳更是加快,从走改成跑着上楼。
  才打开天台的门——水果刀距离赤苇是即将扎到脸上的程度,森冷的刀面里他看向持刀的。
  斋藤没想到跟上来的是一个不认识的,她收了手,继续淡定地朝着目的地去。
  赤苇被吓到心跳失控、没有人能在刀快要刺进身体时还保持冷静,他看着斋藤离开,又匆匆忙忙追上去,挡在了她的面前。
  男孩的心思太好猜了,眼里的担忧以及全是别跳楼的想法。
  跳楼?
  斋藤想笑,如果她真想结束生命就不会那么痛苦了,她是因为想活下去才如此坎坷。
  想打手势的手顿住,随手拉过赤苇的手心,写了只是吹风。
  指间滑在掌心的感受有点奇异,赤苇看出了写的意思,慢半拍点了点头,面色也因此微微发红,好在此刻昏暗的氛围遮掩,无人察觉。
  接下来女孩真的只是走到边缘,坐在栏杆上望着底下的城市。春寒料峭,夜风吹拂起女孩单薄的病号服,她静静的坐在那,无悲无喜。
  心思一动,赤苇也爬上了栏杆,这是个很危险、出格的行为,如果被父母知道,他肯定是要受教育,但他还是做了。
  隔着距离,只是安静的坐在那。
  他们仅仅见过两面,但每一面都是她拿着武器,到底是怎样的生活环境才会让一个小孩如此警戒…
  他很关心她。
  时间过了很久很久,直到身边人下了栏杆,赤苇也跟着离开,他们依旧没有交集,再次各回各的房间。第二日赤苇母亲离开了医院,赤苇也没有机会再来到顶楼。
  长夏的阳光灼热明亮,透过体育馆高大的窗户,在特殊地板上投下斜长的光区。
  空气里弥漫着汗水和撒隆巴斯的味道,激烈比赛的余温尚未散去。赤苇用毛巾擦着脖颈的汗,耳边是队友们对刚才练习赛的讨论。
  他喝了口水,思绪还沉浸在二传调配的几处细节上,直到木兔前辈响亮的声音将他拉回。
  今日的练习已经结束,他拿起水瓶,目光无意识地扫过音驹休息区。
  然后,他停住了。
  在属于音驹休息场地的僻静角落,一个散着长发的少女曲着膝盖,正在看手中的平板。她神色专注,有几缕发丝滑落在脸颊边。
  阳光恰好避开了那角落,让她置身于一片自成的阴凉与安静之中。
  忽然一道身影挡住了赤苇的视线,是音驹那位引人注目的主将黑尾铁朗。总结完比赛的黑尾自然地转身,径直走向斋藤,甚至很顺手地将手里一瓶未开封的矿泉水递了过去。
  似乎嘴里还说着什么,姿态熟稔。
  少女抬起头,接过水只是放在一边,她并没有开口,却对黑尾露出了一个很淡、但足够真实的笑容。
  无数回忆的碎片呼啸着重组,最后赤苇眼前的画面定格在不远处那张褪去稚气、却依旧令人过目难忘的脸上。
  是她。
  就这样一眼,赤苇就认出来了。
  几乎是同时记忆里模糊的那两个男孩的脸也在此刻对上,他也认出了黑尾,以及不知何时走到少女身边,过去那戴着兜帽的纤瘦身影是孤爪研磨。
  他看着黑尾伸出的手被少女拍开,看着俯身凑近的研磨似乎对平板上的内容说了句什么,而她点了头。
  那种亲密无间到旁人难以介入的氛围,与多年前雪夜街头的景象如出一辙。
  赤苇感到一种奇异的牵引。
  这一次他有了名正言顺靠近,没有任何突兀事发生,单纯的理由。
  “你好,我是枭谷高校的二传手赤苇京治”
  正确的时机在被无形的丝线牵引至此。
  斋藤不知道,他这一句话在心里盘算了好久好久,从小学、初中改到了高中。
  他清楚地看着她的目光先是落在他的队服上,似乎有些意外枭谷的队员会单独过来打招呼。随即,她的视线才对上他的眼睛。
  片刻间放下平板、笑着伸出左手,不是对黑尾与孤爪那般带着亲昵的笑,而是一种礼貌社交性的,却依然让人移不开眼的笑容。
  赤苇伸手与她交握,他的手指触碰到少女微凉的指尖,然后感受到她掌心过分的柔软。
  她的腕上系着一条绿丝带,打成精巧的结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分开的瞬间那绸缎滑过赤苇的指尖。
  曾经的旧伤被斋藤用漂亮的丝带覆盖,无人能见的伤痕被这抹鲜亮的绿意轻柔遮掩。
  她和过去大不相同,虽眼底深处仍带着对一切的冷漠,可笑容似乎是多了。
  是近年来的改变吗?或者说与她身边人有关。
  “春奈,这种时候还是说话比较好”,懒洋洋的声音恰到好处的响了起来,研磨关注着眼前这一幕,毕竟他和黑尾一直站在旁边。
  这并非是研磨的控制和强迫,而是依赖于打手势的斋藤真有过失语的前车之鉴。
  她得改改不爱说话的习惯。
  赤苇微愣,因为斋藤未开过口,他仍停留在误会里。
  “唉..”斋藤压住那句麻烦,像是有些无奈于研磨的提醒,又像是习惯于此。接着咬字清晰的看向赤苇,“斋藤春奈”。
  清冽的音线,赤苇定定地一时没有移开眼。
  这是他第一次听到对方的声音,平静的自我介绍却像是填满了某处空白。
  就在他这短暂的失神间,原本一直反应淡淡的斋藤忽然毫无征兆地向前倾身,那张漂亮的脸伴着她发丝间独有的香味包绕。赤苇心跳骤然失控,完完全全的只能看见她一个人。
  她微微偏头,语调不再是方才的平淡礼貌,而是染上了一丝饶有兴味的、近乎戏谑的笑意,“你不对劲,赤苇同学,你认识我啊”。
  不是疑问句,是陈述句。